第1章 再活一次(1 / 2)

李愛國,二十來歲快三十老大不小的人了。畢業於一家你不百度絕對不會聽過的水貨專科。學的也是水貨中的水貨專業。考試成績相當穩定。考四科掛三科,考五科必掛四科的穩定水準。現在畢業兩三年了,拿著一個月兩千多死活不到三千的工資。吃吃喝喝倒是能解決,但其他的問題也就不用奢望了。老婆本兒攢了能有好幾百塊人民幣了,自然也就沒有老婆。聽說,新時代男人要做到:耐得了寂寞,扛得住壓力,忍得了批評,受得住挫折,負得了責任,經得住考驗,度得了坎坷,經得了風霜,享得了奢靡,耐得住低迷,抗得了煤氣,修得了玩具,做得了飯菜,修得了電腦,玩得了深沉,搞得了詼諧。這幾樣李愛國哪一樣都作不到位,自然還達不到新時代男人的標準。走在路上望著一對對的男女心中止不住的豔羨。想當年李愛國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就看著校園裏的一對對男女手牽手甜蜜的走著,如今李愛國大學畢業兩三年了,依舊是看著情侶們一對對手牽手甜蜜的走著。工資不多不少,工作自然是談不上順不順心,但又沒有一氣之下辭職不幹的勇氣,沒招兒解決隻能忍著。這天晚上下班都十點多了,李愛國肚子有些小餓。街邊隨著夜風慢慢彌散在空氣中使勁兒往鼻子裏鑽的燒烤味兒,胃部的動力好像也跟狂飆的吉娃娃似的——他餓了。最近養成了晚上吃點兒燒烤喝點兒小酒的習慣。李愛國的家住在小鎮邊緣一個新開發的小區裏。小鎮雖然不大,但是卻也算得上發達,收入是三線的標準,消費是一流的檔次。小區門口新開了一家味道還算不錯的燒烤店,最近李安福常光顧。李愛國不止一次在心中腹誹:過了晚上十點,這裏方圓一公裏就見不到幾個行人,把店開在這兒是多大的勇氣?難道指望著對麵鎮醫院裏的病人半夜偷跑出來擼串兒喝啤酒,還是盼著停屍間的屍體戀戀不舍留戀著人間煙火再來吃頓燒烤?李愛國一邊腹誹著,一邊慢悠悠的走進了燒烤店。推門進入之後,抬頭左右望了望,撇了撇嘴角,果然不出李愛國所料,今夜依然如此清淨,半個客人都沒有。話說,李愛國之所以常來這家店,一是因為這是離家最近的燒烤店,買完了東西到家還熱乎乎的。二麼,卻也是因為這家店買東西不用等很久,基本上這個時間段也沒啥客人,點完東西就能開始烤,不耽誤時間。買東西排隊,在李愛國眼中,並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李愛國理發的時候,也是在一堆理發店門口走過,看哪一家理發店沒有客人在理發去了不用排隊,便去哪家理發。常常是理完發也不知道理發店的名字。燒烤店裏麵隻有老板娘和燒烤師傅一堆男女坐在一桌兒吃著烤串兒喝著啤酒照顧著自己的生意。之所以說一對男女,是李愛國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這倆人是情侶呀還是兄妹或者是拖家帶口的倆個半對鴛鴦私奔了。。。負責燒烤的是男的。好像所有燒烤師傅都是男的。好像所有燒烤師傅,都是一家學校畢業的,長相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感。或胖或瘦,都是看起來香噴噴的很有食欲。這個店的燒烤師傅,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仿佛是跑了幾百米似的,臉膛微帶紅暈額頭汗水點點,出來進去走路一陣風,一陣燒烤食物的香風。一條墨綠色的沙灘褲配著經典的白色跨欄背心,至少曾經是白色的。大夏天的烤燒烤,真是一件讓人很受罪的事兒。李愛國心中剛剛泛起一絲同情,立刻又想起了燒烤師傅動輒三五千的最低工資。然後摸了摸自己幹癟的錢包,自嘲的笑了笑。看來隻有別人同情自己的份兒了,自己,根本沒資格同情別人。吧台坐著的大姐打招呼還是蠻熱情的:“老弟,來啦!剛下班兒啊這是?”李愛國笑了下,右手理了理單肩背包的背帶,說道:“是啊大姐,這幾天加班,剛下班。今天人不多呀。”李愛國心中又一次腹誹道,大晚上的在醫院對麵,鬼才多呢!燒烤大姐答道:“嗨,剛忙活完,最後一桌兒剛走你就來了。今天吃點兒啥?”畢竟生意冷清時有客人照顧生意總是好的,哪怕這單生意也就二三十,燒烤大姐招待起來依然熱情不減。李愛國點了倆雞骨架十串羊肉串,這些差不多夠自己吃了,點多了自個兒心疼錢包兒,也吃不了。說起雞骨架,那是李愛國從小就喜歡吃的。兒時印象中的燒烤是如今所有燒烤所無法比擬的。小時候周末的時候最開心的事兒就是兜裏揣著五塊錢蹦蹦跳跳的走去燒烤攤兒買雞骨架。不知道是現在奸商多了燒烤偷工減料,還是小時候吃不到好吃的,吃個燒烤就當美味了,那時候吃個燒烤能開心好幾天。雞骨架好像是東北的特色,至少是在別的省份絕沒有東北這麼火。雖然肉不多,但若是燒烤得當手藝好,卻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點完燒烤,李愛國放下包便坐在了門口的椅子上,不等坐穩,手下意識的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自從用上了智能手機,不知何時李愛國便已經練得人機合一了。隻要一有閑暇,必定是順手拿出手機。即便是沒有人聊天也不看小說,手機解鎖左右撥弄一下屏幕,也是怡然自得的,仿佛沒有手機在手就不知道怎麼坐著了似的。刷新了下微信朋友圈,看著圈兒裏曬甜蜜曬幸福的,李愛國再一次按捺住心頭那一抹光棍兒都有的酸澀,咧著嘴惡狠狠的給這些曬甜蜜的人們點了個讚。曬甜蜜已經不是李愛國朋友圈的熱門了,如今,流行的是曬孩子。。。“老弟,烤好了。”燒烤大哥帶著一身燒烤的煙火香氣從門外走了進來。“謝了啊大哥。”李愛國笑嗬嗬的謝了一句,從對方手中接過裝著熱氣騰騰的燒烤的塑料袋,一陣彌漫而出的燒烤香氣,讓腹中本就空蕩蕩的李愛國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李愛國在吧台付錢時,猶豫了一秒鍾,還是順便買了瓶小白牛——小瓶裝白色玻璃瓶牛欄山二鍋頭。有燒烤怎能沒酒呢?李愛國拎著燒烤揣著酒瓶兒,溜溜達達的準備回家就著燒烤小酌一下解解乏。人呐,有壓力終究是需要找個途徑來排解發泄的麼。喝酒,就是李安福這幾年排解舒緩胸中抑鬱之氣的方法。李愛國住的小區裏即便是這個時間,依然是熱鬧的很。小區裏遠遠近近的,有幾夥人在吆五喝六的喝著啤酒吃著烤肉。最近這幾年特流行全家組團兒在路邊自己烤肉。要是找不到合適的風景,便是樓下小區裏,或者郊區馬路邊支個簡易爐子自己動手烤肉吃。到了夏天在晴朗或不晴朗,涼爽或者悶熱的夜晚,總是少不了這些人。李愛國對這些人可沒有好感。若是找個僻靜的風景秀麗的地方,愛怎麼吃怎麼吃唄。大半夜的在小區裏吵吵鬧鬧的,什麼素質!消停兒的吃吃喝喝到還能忍,最差勁的是遇到喝酒喝多了的人。不知道是真牛B還是在裝B,咋咋呼呼的根本就不管什麼時間,想喊就喊想唱就唱,擾民的很。李愛國的臥室要是開著窗戶,肯定是被這些缺乏教養的人吵鬧的睡不著。要是關了窗戶,卻又稍有些悶。好多次李愛國都被這些人在熟睡之中吵醒,氣的李愛國恨不得抄起酒瓶子扔下去!撇著嘴角帶著鄙視表情繞過樓下一群群的老老少少,打開單元門上了電梯。到家後小心翼翼的用當小偷般的心態竭盡全力不弄出聲音打開了門,又輕輕輕輕的關上了門,光著腳踩在涼絲絲的地板上靜悄悄的走回了臥室脫光衣服,準備衝個澡再享受自己的宵夜。父母辛苦工作一天早早就睡了,李愛國實在是不忍心打擾二老休息。技術高超的超靜音洗漱完,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臥室,又輕輕關上臥室的門,李愛國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這些年父親身體不太好。隨著身體的每況愈下,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臭的脾氣。李愛國回家若是聲音稍微大了點兒,這老爺子倒不至於開口罵人,但重重的翻身再加上使勁兒的歎口氣,聽在李愛國耳中分外的揪心。在臥室裏先把小桌子收拾好,擺上二鍋頭和燒烤。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子上,擦手的紙抽也少不了提前拿過來,打開電腦選了一部比較不錯的電影小聲放著,心中的寂寞無人陪伴,古人有那麼個舉杯邀明月的情懷,李愛國達不到這種境界,隻能是看著電影吃燒烤下酒了,好歹有個聲響麼不是。“哈哈,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呀~”李愛國還是有那麼幾分文采的,至少曾經自認為有過點兒。上學時也曾寫過幾首酸不拉機的小詩,讀起來也算得上有幾分味道。平日裏說話也帶了一點點文鄒鄒的酸氣。愜意的吃著燒烤看著電影,時不時的抿一口辣烈的二鍋頭,刺鼻劇烈的氣味口感讓李愛國每喝一口都嗤牙咧嘴的,一口酒進了肚子,一條火辣辣的熱流仿佛從喉嚨直通到腸子似的。一口燒烤一口二鍋頭,不知不覺間二兩半的五十六度二鍋頭進肚了,燒烤也省下一堆骨頭。李愛國收拾好殘局擦擦手,暈乎乎中卻又保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去衛生間洗臉刷牙順道噓噓,然後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準備睡覺。李愛國酒量並不是很好,最多也就半斤的量。喝完酒之後臉紅脖子粗的還渾身發熱發紅,體質並不適合喝酒。而李愛國也並不喜歡喝酒,隻是寂寞抑鬱實在是無處述說,唯有借酒澆愁罷了。李愛國在床上平躺著蓋好被子閉上了雙眼,耳畔傳來自己心髒比平日裏急速了很多的跳動聲,起碼得一百二十次每分鍾了。不知道為什麼,李愛國挺喜歡這種頭腦暈乎乎心跳加速的感覺。至少心髒如此激烈的跳動,能讓自己比同齡人重了幾分的暮氣減輕了些許。“蓮步輕移姿曼妙,琳琅環佩盈餘繞。星眸微盼清波流,黛眉輕蹙我心憂。哎~”李愛國躺在床上,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幾句高中時寫的小詩,不知道是在想媳婦還是在想媳婦。“呃呃呃,難道是假酒?”李愛國忽然按住了腦袋,強忍著大腦中莫名其妙傳來的陣陣刺痛感,“我這酒量雖然拿不出手,但咱這平時喝一個小瓶二鍋頭也沒這麼暈呐?下次不去他家買了,坑爹的貨。呃~暈死了,扛不住了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