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嵐這幾天花了不少時間看生物錯題,他把整本作業從頭看起,真是收獲不小,把以前覺得雲裏霧裏的東西弄懂了不少,有一種打通脈絡的舒爽感。他告誡自己,以後每次大考前也要好好看錯題,此乃修道秘法。闖蕩江湖這麼久,終於窺出了一點門道。
晚上9點半,大家陸續離開教室,七八個人開始做清潔,黑板再次被寫上“誠信應考,輕鬆人生”,各科考試時間已悉數列出。不知是誰在政治、曆史、地理的考試時間旁寫了四個字:重在參與。
大夥看到這四個字都捧腹大笑。政、史、地的考試重在參與?說這話的人也真有魄力,漠視功名成敗,笑看江湖紛爭。褚光良說:“快把這四個字擦掉!影響不好。”
周波笑道:“考完以後還要上一天課,恐怕沒人會聽了吧?”
褚光良說:“就是評講一下試卷吧。”
衛明坦哀歎道:“唉,我《離騷》還是沒背熟啊,要瘋了。”
褚光良笑道:“就把最愛考的那幾句記住,命中率至少有90%。哎,你們掃完地以後一起幫忙搬桌子。”
不知為何每到大考之前布置考場時,教室裏的垃圾就出奇的多,好像那些垃圾會生孩子一樣,要清掃很久。趙嵐推測原因大概是搬桌子時大家抽屜裏的垃圾都掉出來了。有些人還在討論問題,呂宏耀拿著生物作業跑來問趙嵐:“這個不同轉速離心是怎麼回事啊?”
趙嵐隻覺得這東西似曾相識,但也說不出子醜寅卯。一說起“轉速”,他就聯想到圓周運動,笑道:“轉速不同,能提供的向心加速度也就不同,向心力大小不同,桶的內壁對它們的支持力不同,然後……”
他嘰裏呱啦說了一通,越說越不靠譜,把生物問題說成了物理問題,像算命先生在侃大山。呂宏耀笑而不語。正好褚光良路過,呂宏耀便另請高明,褚光良解釋道:“相同轉速下質量越大的物體就越容易落下嘛,不同轉速離心就是用來把不同質量的物體分離開的……”
褚光良講得靠譜,呂宏耀點頭稱是。褚光良問:“剛剛趙嵐是怎麼做的?”
呂宏耀笑道:“趙嵐在瞎搞!”
趙嵐頑皮地笑了笑。
1月18日中午,考完文科三門之後,趙嵐很平靜,平靜得麵無表情,慢悠悠地走向食堂。錢德生見到趙嵐,問:“你地理考得怎麼樣?好難啊。”
趙嵐不答話,他要堅守不談論考試的良好習慣。
19日,考完語文、生物、數學之後,趙嵐心裏就動蕩起來,雖然仍是麵無表情,像個木偶似的。那生物試卷的確有諸多陷阱,機關重重,還真有一題就是講的質壁分離複原,也不知秦老師是有意還是無意透題。他覺得語文考砸了。
晚自習時,不斷有人去找老師問問題,辦公室裏人滿為患,幾乎每個老師身邊都圍著三五人,像是一群貼身保鏢。第一節晚自習結束後,趙嵐去了趟廁所,回來時驚喜地發現鄭思雅正站在他座位旁。他這一個星期都沒跟她說過話,特懷念她的聲音,笑著問道:“哇,你在等我啊?”
“你來啦,我問你幾個問題。”她問了3道物理題,趙嵐講得簡明易懂,以至於他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不講得拖遝一點,讓時間流淌得慢些,多挽留她片刻。
20日,一考完化學他就萎靡不振,臉上終於有表情了,陰沉沉的表情。化學老師下手真狠,這題目難得讓人沒辦法過年了。中午,趙嵐在教室裏憂鬱地看了看英語書,看了半小時也才看完兩頁,他覺察到自己此時毫無鬥誌,就趴在課桌上,開始睡覺。
他睡覺時因為兩條腿長時間保持一種姿勢,又麻又痛,頗為難受,就像腿被砍了一樣。他隻能幹坐著,靜靜等待那兩條腿恢複知覺,而後再調整姿勢,接著睡。
每次大考的英語考試開始前半小時,那校園廣播就會不停地放歌,大多是深情的慢歌,而且是英文歌,像什麼《Yesterday-once-more》《Only-you》,為英語考試營造出一種傷感的氛圍,很合時宜。這廣播非常清晰,教室裏的廣播比廣場上的更清晰,連播音員說的悄悄話都能聽清,很適合放聽力。
這次的英語考試比化學考試溫柔多了,安撫了大家受傷的心靈。考完後,趙嵐默默地吃了晚飯,回到教室。大家熱烈地聊著天,像有十幾年沒見麵了,一肚子的話要吐出來。馮總走進教室,說:“你們考得怎麼樣啊?對了答案沒?數學有沒有140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