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瑤站起身:“麓揚公子,水瑤還有些事,便不陪公子了。”
“可要我送你。”
“多謝公子,不用了。”
木靈歸來的時候,麓揚還在大堂中飲酒,他見木靈的第一句話:“其實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心甘情願為人棋子?”
木靈望著他:“是說先知閣的事情?”
“是。你告訴我,竹門的滅門和先知閣有沒有關係?”
麓揚此話剛剛說完,木靈便笑了:“你這個人啊,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沒有,滅掉竹門是楊家從頭至尾的目的,殺了淇奧,殺了大哥,殺了所有姓葉的人,是他們放棄不下的事情,你明白了嗎?”
她握住酒壺將那酒變的冰冷,倒出的一瞬間見那酒泛著綠色:“水瑤來過了?”
“嗯,過來送藥。”
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麓揚望著木靈釋懷的笑出聲,兩個人像是多日不見的朋友,坐在一塊喝酒談心。
他道:“抱歉啊,總覺得和你一起出生入死,你卻連自己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我有點灰心。”
“我看你是有點黑心。”她無奈搖頭:“水瑤陪你喝酒了?我看著=這多了個酒杯。”
“嗯,喝了一點,然後就走了,聽說她不會功夫,這麼晚的天,她一個人回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的,她出門都會有空山門的高手跟著,暗地裏麵,空山門給她安排的。”
“她和我想的很不一樣。”
木靈招呼小二上了兩盤菜:“有什麼不一樣。”
“在你口中她應該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每天就隻知道和你哭泣和你撒嬌,沒有其他的事情,可是這樣相處下來還是個很堅強的孩子。圍著你轉的時候更多的知道幫你。”
“嗯,大家改變都挺大的。你知道萍兒以前是什麼樣子嗎?”
“什麼樣?”
“我們那個時候剛剛到杭州,萍兒和秀兒聯合著地痞流氓在街頭巷尾收保護費,你要知道啊小小年紀就扛著刀闖進商家。雖然根有點歪但是心都是好的,還把路上很多孤兒寡母,小乞丐都拉回西湖邊上照顧。都是些好孩子。”
“還是能看出來當年的影子,有些小流氓的模樣存留。”
木靈淺淺一笑:“不過大家都變了不少,至少比起當年來說成熟了不少,也是畢竟都好幾年過去了,年歲漸長,他們的樣子也都變了不少。”
搖搖頭,麓揚將那包藥拿起來:“你們竹門救下來的這些孩子都有情有義。”
“你是在說朱掌櫃也是孩子嗎?”她噗的笑出聲。
麓揚一愣,瞪了木靈一眼,木靈揚著眉毛得意的往一旁看去。
眼看著酒杯見底,木靈對麓揚道:“我要去西湖了,九華那群人在西湖上搭了台子,說不準對空山門和石北玄他們有什麼威脅,我要回去看著,說不準在大戰之前,我就能把九華那群人幹掉。”
“要我陪你嗎?”
“不了,我們那高手還是很多,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大戰那天,說不準要打的昏天黑地。”
麓揚看著她離開,望著桌上還留著的空酒杯,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他已經認識清楚自己和木靈的差別,認識清楚那個叫淇奧的在她心中的分量。
甚至在誤會之中,不斷的誤解自己誤解木靈,自己的心都漸漸的變的冰冷下來,無論是酒狂還是白暢,他們都說他已經放下了,所有人都認為他放下是一件好事情。
窗外的梔子已經落了,新開的那朵嬌豔的紅花,麓揚不認得……
就像他們那些人說的一樣,木靈不過是一個過客,他們能在一起不過一年,兩年的時間,等到萬事終了,木靈要回她的竹門,要去那個鋪滿悲傷,滿是魂魄的地方。
眼看著天下大事在他眼中,在他手中漸漸變得明朗起來。總有一日,楊家會下台,李家會成為新的霸主,他不是麻木的相信先知閣而是他自己也已經看出什麼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等到那日真的來領,他要回梅林支撐起一個門派,徐帆也要隨著段思繡去蕭門,酒狂要歸去他的魔教,浣花不知去到何處。
猛然驚醒,麓揚發現……
這世間最後居然隻剩下他一個人。
最後那蒼茫的偌大的梅林,居然就剩下他一個人。
還是,最後,我們都應該孤身一人,存留於天地間。
他想起洛非笑,梅林門主,也是孤獨一人留於天地,唯有那邊玉蘭花的樹林作伴相陪。
他又是何等的寂寞,何等的悲涼。
光是這麼想想,麓揚便覺得手中的梅子酒,風味更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