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烈。
就是安永烈的聲音,安明的養父,那個有著很多個化名的低調商人。
安明堅持要在這裏等,當然就是為了等他。
假的安明興風作浪,作為父親的安永烈,怎麼可能不懷疑?但他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完全默許假安明的存在,而且還把女兒嫁給了雷波那個混帳,種種線索已經指向了他。但隻是苦於沒有證據而已。
現在他終於出現在這裏,這就是鐵的證據。我不知道安明現在什麼心情,但我覺得他聲音很平靜。他應該也早就作了心理準備。
“你見到泰國那邊來的人了?”安永烈問。
“見到了,他們完全同意我們的條件,談得很好。”安明說。
“你把細節說一下,不要說大概。”安永烈冷冷地說,聽得出來,他對安明的態度也並不好,因為現在安明扮演的是安亮那個傀儡的角色。
要編一些細節對安明來說那當然也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我相信安明不會有耐心慢慢地給他編細節。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我爸爸了,他問我為什麼沒有照顧好妹妹,我想知道,我妹妹在哪兒?”安明說。
“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安永烈聲音更冷。
“我想見見我妹妹,這讓我心安一些。”安明堅持說。
“你妹妹很好,該見的時候,我會讓你見到她的。你不要想那麼多了,說說和泰國人談生意的事吧。”安永烈說。
“您先說說我妹妹在哪兒,我們再談。”安明強硬地說。
其實我覺得安明有些急了,他不應該這樣直接地問,這一定會讓狡猾的安永烈發現的。不過想想好像也到了可以攤牌的時候了,安明想從他嘴裏套出來的話,應該也就隻有這一句最為重要。
“她在日本,她不是一個聽話的人,以後你就不要再問她的事了。”安永烈說。
“在日本的哪裏?”安明追問。
安永烈忽然不說話了。然後我聽到一點響動,錦盛立刻拉開門,衝了出去。我也跟著跑了出去。
安明的倉頂在安永烈的頭上,安永烈的手還在西裝包裏沒有拿出來,錦盛走過去,從他的西服包裏掏出了倉。
“你是安明?你沒死?”安永烈果然發現了。
本來也是要攤牌了,也不怕他發現了。
“爸,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安明冷聲問。
“對,非常失望。我一直都對你很失望。你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兒子。”安永烈說。
“你從來也沒有把我真正當兒子,你隻是想利用我而已。你是在培養一個工具吧?你就是安家最大的內鬼,這些年你假裝到處追查內鬼,而且還主導一切,還冤枉小暖的爸爸,說他是我的仇人。你把那些不同意你意見的人都汙蔑成內鬼,其實你才是真正的內鬼,就是你和外敵勾結,殺了我爸。”
安明這會情緒有些激動了,眼前的人養了他很多年,但卻又是他的殺父仇人,這種複雜的關係太過傷人,任誰也受不了。
血仇是真實的,可是撫育之恩也是真實的,不管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把安明養大,可是安明是他養大的這就是事實。
“你現在才發現,說明你真的是很遲鈍,你遠沒有我想像中那麼聰明,沒錯,我就是你口中的內鬼,不過我並不認為我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安家的江山是我參與打出來的,明明可以日進鬥金,可你爸卻偏偏要搞什麼無毒緬北,緬北本來就是靠毒起家,不搞毒,隻會越來越沒落,我怎麼可能同意?”安永烈說。
“所以你就和外敵勾結,然後殺了我爸?你和我爸是兄弟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麼下得了手?”安明恨聲問。
“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他要下我的職務,把我驅趕出緬北,他對我下手的時候,他有沒有考慮我和他是生死兄弟?想給我一筆錢就讓我把緬北的江山讓出來,把我當成什麼了?”安永烈說起當年的事,恨意也還是很重。
“一定是我爸發現你作出什麼不恥的事,所以才給你錢讓你離開,可你卻不肯改悔,還勾結外敵滅我的家,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還找到我把我養大?你就是想讓我來幫你控製緬北是不是?”
“不僅如此,我還要報仇,我老婆就是死在你爸的手裏,所以我要報仇。”安永烈說。
“這怎麼可能?我爸為什麼要殺你老婆。”安民問。
“我說要反了,我老婆就跑去告密,我就殺了她,就這麼簡單,這命當然是要算在你爸的頭上,我很愛她,但她卻要跑去告密!我對她那麼好,她卻要去告密,她要不是受了你爸的蠱惑,她會變成那樣嗎?她會背叛我嗎?這筆帳當然得算在你家的頭上……”
安永烈說起當年的事,依然是怒不可遏。
從他的話裏我們也聽出了事情的大概,安明的爸爸希望緬北擺脫以種毒為生的現狀,但安永烈不這樣認為,如果當地種毒,他們又是當地的王,那當然就是毒王,自然財源滾滾,畢竟那是來錢最快的生意。所以安永烈不願意放棄這種生意。於是他就想反了,自己掌權,然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結果他老婆發現他的反心,就要去告密,然後他就親手把他老婆給殺了。
人雖然是他自己殺的,但他卻把這帳算在了安明爸爸的頭上。後來他勾結外敵,滅了安家,或許也想過自立,但安家舊部眾多,一直在追查當初到底是誰背叛了安永烈,安永烈為了把自己洗白,於是豎立起自己是忠心安家的人形象,把安明撫養大,而且還主張要把內鬼查出來,對於那些不聽他話的人,他就直接誣陷為內鬼,比如我爸。
當他發現安明不能完全受他控製的時候,他開始把安亮打造成安明的樣子,不僅可以培養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而且還有更歹毒的用心,那就是安明的兄弟間相互廝殺,以泄他內心的仇恨。
他自己害了人的同時,也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同時把仇恨也種在了自己的內心。但他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他可以一直隱忍多年,慢慢地尋找時機。這種韌性,也確實是常人所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