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有!但這些並不是你自暴自棄的理由。你就是自卑自戀,還固執偏見,偏偏又不肯承認,還要所有人都讓著你,供著你,理解你,服從你,隻為維持你所謂的身段和尊嚴。你以為你是誰?太陽嗎?要所有行星都圍著你轉?敢說你給我打這個電話不是想聽我說幾句維護你的話,最好跟著一起鞭笞你的父母?”
犀利、尖銳,直指人心,汪嶽揚愕然,無言以對。
像是暴風雨過後的寧靜,電話兩端忽然沉默。
良久,安文菁意識到自己好像激動的過了頭,心頭一陣懊惱。
這人該如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她何必苦口婆心的罵他,還惹得人心生怨恨。
真是吃飽了撐得。
見那端的人遲遲不說話,她有些訕訕的“喂”了一句,“你沒被我氣死吧?”
汪嶽揚似乎真的隻剩一口氣,半晌後低低說:“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也隻有你,敢跟我說這種話。”
不知為何,經過這番激烈的對峙,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拉進不少。安文菁忍不住笑了下,語調俏皮:“為什麼不敢?你又不是天王老子,冒犯你還殺我不成?”
他也笑了下,沒說話,可心情明顯大好,那些陰霾不知是不是被方才的怒火焚燒殆盡了,整個心胸一片清明。
想到她此刻應該在笑,腦海裏浮現出白天她跟男生約會的畫麵,她也是笑靨如花,心頭忽然一緊,他忍不住問道:“如果我從現在改過自新,你覺得還有救麼?”
“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當然有救。”安文菁不知道這番話是有用意的,理所當然得答道。
“那……你會不會對我改觀?”
她微怔,“你何時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我就問你會不會。”
“你要是真的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我當然會對你刮目相看。”
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這兩個成語放在一起,讓汪嶽揚不由自主的想到它們寫在監獄高牆上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抽搐——說得他跟殺人放火了一般。
心頭燥熱起來,還有隱隱的激動,汪嶽揚原本還有好些話想說,可又怕太突兀了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適得其反,隻好收起那些心思。
可就要這樣掛斷電話,他又覺得萬分不舍。
談了這麼多女朋友,似乎就是這一回,他才真正體會到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也就是在弄明白自己的心思後,他才發現他對這個丫頭有多與眾不同。
他並不是聒噪的話癆,可就是在她麵前格外話多;他也並不喜歡跟女生斤斤計較,可就是忍不了她做出丁點讓他不爽的事;他從不會把自己脆弱的內心現於人前,可卻在這個夜晚,主動跟她坦露自己的狼狽,還任由她肆無忌憚的踐踏僅存的尊嚴。
也是,若她不是特別的,他又怎會在墜崖的那一刻舍命相救;若她不是特別的,他又怎會在聽說她被蕭冰冰堵截後那麼擔心;若她不是特別的,他又怎會那樣狠心的報複傷害她的人?
原來那顆種子早就埋藏在心底,隻是他不知道罷了。如今出土發芽,他再也不能掩蓋。
舉著電話坐在沙發上的少年,一臉憨憨傻傻的笑容,連他自己都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