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人影,連秀發都是這豔麗之色,衣飾也隻有細微的黑白點綴,整個兒給人如火一般的侵略之感。這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紅發梳得整齊,別著一枚金色的發飾,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神情淡然,眉心卻一直緊蹙。
“咳咳,不用管他。”這男子輕咳了兩聲,似有頑疾在身。
“南風,沒想到能驚動你。”在座的人各自驚奇,這南風可是很少會關注別人的,尤其是那些還沒入內院之人。
南風不動聲色道:“我說,那個少年,不必去管他,一切正常運作便可。”
“南風你認識他?”提出疑問者正是之前對南風說話的藏鋒學院副院主,趙天霖。
“不認識,咳咳。”南風搖搖頭,又咳了兩聲。
趙天霖又道:“你怎會關注這樣一個少年?他雖然優秀,卻不該入你法眼。”
南風卻道:“副院主,南風不想騙你。”
“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一切按你說的辦。”對於南風的底細,學院很少有人知道,趙天霖也隻能按照院主司空景的交代,順從其一切要求。
“多謝你,副院主。”幾句話後,南風轉身離去,從頭到尾雖彬彬有禮,卻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
麵對南風,在座之人唯有地位最高的副院主開口,對他,誰都不熟悉,卻也都感到無力,就連趙天霖也有幾分不真實之感。南風雖有特權,卻很少幹涉學院事務,今天是從他到來之後的第二件。一共兩件事,不多,但每一件都讓人感覺摸不著頭腦。
入冬,代表著寒冷將臨,南風知道,自己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體內的寒氣一天天加強,整個冬天,他都要忍受難以言喻的痛苦。
“咳咳……”咳嗽之聲斷斷續續,走在藏峰山上,南風嘴角卻露出一抹微笑,“那個孩子,不錯。”
這是對沈方澈的評價,刻意疏遠別人的南風竟與他有所關聯,這著實讓人詫異,恐怕就算沈方澈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馬上就要入夜了,山上卻刮起了南風,帶來海上的腥味,在此等時節,甚是難見。和煦的風吹著,南風也感到舒適了幾分,此也南風,彼也南風。
冷冽銳利的“藏鋒”二字,在夜色漸掩之下已廓不分明,但那股劍意卻不曾消散。南風走到附近,一名中年男子正盤膝而坐,似是在感受什麼。
掏出一個酒葫蘆,南風仰頭喝了一口,對盤坐的人說道:“司空,沒用的,這股劍意,不是你能領悟的。”
“前輩。”中年男子睜開眼,司空是姓氏,他名司空景,是藏鋒學院的院主,卻無法領悟學院最強戰技,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南風緩緩道:“我說過,叫我南風即可。”
“南風,”司空景改變了稱呼,“關於劍意……”
南風淡淡說道:“劍意,是劍的意誌,更是人的意誌。”
“聽說,南風的兵器是刀。”司空景站起身,他雖然尊重南風,卻不會盲從,一名刀客,何以妄言劍意?
“劍之道,刀之道,萬法歸一,不過人之道也。”一派悠然,冷月縈空,南風開始講道。
司空景疑問道:“那這藏鋒劍道又為何不能成為我的道?”
“咳咳,”南風又飲了幾口酒,之後為司空景解惑,“藏鋒劍道,是昔年劍藏鋒所留之道,非你之道,就算能助人悟道,那所領悟的道也非是藏鋒劍道。”
司空景心有感悟道:“也就是說,不止我,任何一人都無法真正掌握這股劍意。”
倚靠到山壁上,藏鋒劍意環繞周身,卻不淩厲,對南風的傷勢也有幾分好處。擺好舒適的姿勢,南風繼續道:“劍意,是人的感情通過劍這種手段表現出來,沒有人能擁有和別人一模一樣的感情,劍意自然不同。”
望向遠方,藏鋒城的景致入眼,浩大壯美,使人誌起高遠,司空景輕聲道:“這些是南風你的看法?”
“這些是別人教給我的。”南風心懷坦蕩,別人的東西,他不會竊據。
“你認同?”回首轉身,司空景很想知道南風的想法,雖接觸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男人非常自我。
半眯起眼,南風緩緩道:“我認同。”
司空景問道:“他是怎樣的人?”
“很,”南風搜腸刮肚,尋了個詞彙,“特別。”
“特別?”顯然,這個評價不能讓司空景滿意,因為說了等於沒說。
南風揭過話題道:“司空,你不是要悟劍嘛,我幫你。”
“怎樣幫?”司空心存不解,悟劍可不是簡單之事。
“哈,看好了。”南風將酒葫蘆向空中一拋,手中竟以元力凝成一把劍,然後騰空而舞。
南風輕撫,月夜凝光,紅色人影半空揮灑,一如吳帶當風,飄逸蕭疏。利鋒破空,錚錚作響,是劍之道,更是人之道。輕靈步伐,在虛空踏出點點漣漪,紅色的劍,如淌血一般,漂奏著生命的歌。一拉一劃,一點一刺,優雅的動作,織成綿密劍網,在司空景眼中,這一切都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