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天氣轉陰眼看就要下起雨來，葉曉和石青也走累了，到路邊等公交車。在雨沒落下來之前，他倆上了公交，還好有幾個座位，石青挨著葉曉坐下，這時外麵已經開始下小雨了。過了一站，上來幾個人把座位都占滿了，他們身上已經濕了，最後上來一對老夫妻，六十左右的年紀，老頭很高很瘦，皺紋深陷，兩眼突出，一雙招風耳朵讓人看起來有點耷拉下來，顯然是有病的樣子，他的老伴扶著他一臉的陰鬱比天色還暗一些。葉曉看著老夫妻扶著把手剛要讓座，石青走到老頭跟前，問道：“李老師？”老頭抬頭看了看石青，說道：“石青啊，好幾年沒見啦，長高啦。”石青扶過李老師的胳膊，隻覺得那隻胳膊猶如一支竹筷子，皮膚極其粗糙，李老師把著石青回頭道：“老伴這是我的學生，你看沒白出來這一趟。”石青趕緊衝老太太點頭道：“師娘。”老太太勉強笑著點點頭。石青回頭要把自己的座位讓給老師，卻看見一個青年男子早坐在那裏，石青對他一笑：“哥們，不好意思，我這座是讓給我老師的，你是不是受累，讓老師坐會？”那青年立刻起身說：“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要下車呢。”兩個人一客氣，把座位讓出來，葉曉也站起來，把座位讓給李老師的老伴。李老師個子很高，本來應該和石青差不多，可是今天佝僂得很厲害，隻到石青的肩頭。石青站在老師身邊，彎著腰和他說著什麼，在車裏的發動機聲和外麵越來越大的雨聲裏漸漸聽不清楚。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路麵上起了一層白煙，蒸騰間直如嫋嫋仙境，隻是車一到站，石青和葉曉沒有傘，告別了李老師兩口子，硬著頭皮衝進雨幕裏。豆大的雨點打得兩人抬不起頭來，好在下車就是小區，不出二百米就進了樓，石青把襯衫敞開，把葉曉一裹，一口氣跑進樓。站在家門口，兩個人身上的水順著樓梯淌了下去，在門口控了一會水，進家換衣服，等衣服換完，擦幹了頭發，外麵雲開雨霽，站在陽台上竟看見一道細細的彩虹遙遙掛在樓角上。
葉曉把衣服讓進洗衣機，看石青把衣服裏的水往外擰，也把衣服撈出來擰。正擰著，葉斌和張平一起回來了，看見他倆對頭擰衣服驚訝道：“怎麼了？”葉曉撇嘴道：“我打算今天找一份兼職幹幹，出去轉一圈，工作沒找著，倒給澆透了。”葉斌大笑：“該，讓你瞎鬧，這回知道工作的難了吧。”張平一捅他，回頭對葉曉說：“現在招兼職不大容易，社會上的工作盡要這要那，就是畢業了，找一臨時工也不容易，何況隻是假期工，端盤子倒水也沒意思，不如不幹。”葉斌換了一件襯衫，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接口道：“也不一定，石青不還自己找了一個教練幹嗎。”張平說：“還不是讓人家一有別人就攆走了？”石青一甩頭：“他們就是要證，我沒證就不行？扯淡，剛開館沒人的時候，他咋不管我要證，就是閑的。”張平瞪他道：“就你嘴硬。”
晚上吃飯的時候，石青問張平：“你才今天我看見誰了？”張平說：“我哪知道。”石青正色道：“初中教我英語的李老師。”張平奇怪道：“李老師平時最不愛動，你怎麼看見他了？”石青說：“他病了，去醫院，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和他老伴。”張平問：“啥病啊，現在好了？”石青道：“他隻說胃不好，我看沒有多少時候了，他現在也就八十多斤，那麼大的個子，就快了。”張平說：“李老師可是好人。”石青笑了：“我和顧北就是學不好英語，他就總逼著我們，後來我和顧北離開，直到今天我才有看見他，他一點都不記得當時我紮他自行車，偷塔錢包，還說我和顧北不一般，都是有兩下子的人。”葉斌插言道：“當老師當到以前的學生背後誇他，也是真個好老師。”
顧北在暑假裏找了一份工作，給一個輔導班上課，教小學數學。說好的，顧北先試講一天，看學生和家長的反映再定是不是繼續幹下去，顧北的數學功底自是毫不擔心教不清楚，備了幾課就早早休息了。隔壁顧南輕輕彈著吉他。
第一天感覺還不錯，一共帶三個班，一個二年級，一個四年級，一個五年級。二年級的小孩最聽話，四年和五年就不太好管，但是顧北講的水平還是比較高的，能舉出特別生動的例子，吸引他們，畢竟每個班就六七個孩子，還是好照顧的。第二天早晨顧北去問轉正的事，接待的人說他做不了主，今天等校長來親自聽課才算，再試講一天，顧北無奈隻好接著講下去，果然，有一個矮胖子男人把這一杯茶水坐在小孩的後麵，聽了一節課。可是晚上下班的時候矮胖子不見了，隻留接待者告訴顧北，副校長覺得他還可以，雖然有些地方講的不太透徹，但是對付小孩還是可以的，明天請家長來試聽並且提出意見決定顧北的去留，顧北心裏已經不耐煩了，說試講一天去已將白講了兩天，小孩子們越來越囂張，說不得碰不得，今天一個小孩子非要在上課時候出去買冰棍，顧北不讓就坐在地上大哭大叫。弄得顧北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還叫這個接待的老黃頭教訓了幾句，顧北頂撞到：“你要是找保姆就不要說是找老師，上課時候我在講課，不是給他們帶孩子。”老黃頭是個肉脾氣，被顧北一頂，沒了言語，但是明天還要有家長來聽課不知道要有什麼節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