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冷漠無情,冰冷嗜血。”
“雪兒,你難道已經忘記了曾經那些我門朝夕相處的時光?”
“雪兒,你怎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仔細把一切都告訴你呢?”
蕭寒迎著寒風在雪地裏奔馳著,留在雪地上一片歪歪扭扭的腳印,和斑駁的血跡。那些如若紅梅般星星點點的血跡在漫天飛舞的雪畫的相映襯下竟有著一種飄渺不清的感覺,恍若從其中泛出一縷縷金光。當然了,在逃亡中的蕭寒並沒有發現這一現象,或許即使是發現了也不會因此停留,他並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雪兒要的是他的命啊,當他得知被秦府追殺時有多麼的心痛,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他,當真想要拔劍自刎。可他在沒見到雪兒之前又怎麼能夠輕易交出自己的生命?不管雪兒究竟會不會聽,他終歸欠著雪兒一場解釋。
胸口一陣氣悶,“撲”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一尺地麵。本來找急忙慌的步子不可遏止的一緩,一陣頭暈,踉踉蹌蹌的險些摔倒在地。蕭寒用手捂住胸口,劇烈的喘息了幾下才把腥甜的氣息壓下去,勉強支起身子。沒等休息片刻卻又再次上路。
蕭寒處境確實不好,胸骨有小一半已經在數次追殺中折斷,小腿骨錯位在休整時已經被生生接好,雖然勉強可以達到走動的水平,起初時時刻刻伴隨身體的揪心的疼痛感多少影響到了他躲避追殺的速度,現在卻已經不可遏止的出現反應遲鈍,無知覺的現象。
不眠不休的追殺已經持續快一個月了,蕭寒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險些成為刀下亡魂,說實在的現在還有能力逃亡不得不說是毅力過人,畢竟照普通人來說現在早該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更何況飛馳在雪地之間。
時間一分又一秒的過去,雪越下越大,囂張的彷若像要把整個世界吞沒,蕭寒感到眼前模糊一片,入目的滿是蒼白的顏色,無聲的在唱著哀歌。真的要把生命交代在這裏了麼?
在這本應該焦急萬分的時刻,他的步子竟逐漸變得慢了下來。
說來也真是可笑至極,蕭寒,蕭寒!
還記得師傅在給我起名的時候曾經說過:“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生的淒涼,死得悲壯。你的名字就取自這裏。寒兒,殺手的一生或許注定會孤苦伶仃,也或許注定了一生都會在為別人而活。沒有人會願意接受這樣的宿命,可你卻早已身陷泥潭,無法逃離。所以不要怨天尤人,接受吧!生而無奈,死而無殤。所以哪怕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壯烈些,不然就真的什麼都留不下了,當你的弟子去尋你時卻連個曾經活著的印記都沒有。”
第二天,師傅死於一場任務,再也沒有回來。師傅明知成功的機會渺茫,可還是執著的去了,隻是因為這是個指名的任務,師傅明白就算是逃了也根本無法逃脫掉世家的追捕,沒有任何一個世家會允許暗中培養的殺手逃匿在外的。可不逃,最終卻連個馬革裹屍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為了別人去死究竟是多麼的淒涼,就像師傅說的那樣,他的死並沒有在任何人的心底留下痕跡。或許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為他的人生的存在做一個憑證。有時我想,要是我死了,又有誰能證明他竟世間存在過。
再殺手的訓練當中,小小年紀的孩子就已經有了大人所沒有的鎮定,死人或許還沒有沒完成任務,不給飯吃帶來的震動大,作為殺手培養的孩子早已看慣了常人不忍去看的人間悲劇。他們始終是生活在黑暗裏的,可蕭寒卻在今天哭得昏天黑地,哭的生生要背過氣去。
蕭寒是再為師傅而哭,又何嚐不是在為了自己的命運而哭呢?
所以蕭寒在每次執行任務之前,都會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沒人能夠拿走我的生命,除了我自己願意。當然世道總也是無常的,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期望而改變自己的法則,哪怕是怎樣的期盼著。
蕭寒無聲的笑了起來,唇角慢慢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師傅是不是早就料想過我會有這麼一天呢?”,輕聲喃喃。“風蕭蕭兮易水寒,嗬嗬,到底算得上是無法逃離的詛咒吧。”
雪花飄過,在空中舞過哀傷的弧度。
慢慢凋零落地,化為汙泥。
就如同生命一般。
蕭寒!
蕭寒!
不複還!
蕭寒一次又一次的想真的就隻能夠這樣了嗎?雪兒,就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請再給我一機會,能再信我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