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極端的人,當然,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一個非常樂觀或者非常悲觀的人,為什麼說是非常樂觀呢,我會把每一天都當成人生的最後一天來過,這樣我才能感受到我存活在世上的意義,之所以說我悲觀,是因為我會在這一天的做事中承受極度的恐懼,因為我怕,怕這一天真的就成了我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沒有人能改變我的思想,也沒有誰能妄想摘除掉已經在我的大腦中紮根的恐懼思想。我信命,人的出生都是上天之前的安排,這一世你即將經曆什麼或者正在經曆的都是上天事先安排好的,是的,上天為你鋪好了路,你就普通那上了弦木偶,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牽引著,逕直前行,那路的盡頭便是又一世的開始。
不過,我還是從這恐懼中醒悟過來,不是誰刻意的拯救了我,而是即將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擊破我的底線,讓我在死亡邊緣突然覺醒,像沉睡千年的幹屍,被一縷陽光的溫度喚醒一樣,不再迷茫,然而,不同的是,我所經曆的卻是真實發生的,如同鬼魅在夢境中與你一起蘇醒,讓人不寒而栗。我總是時刻控製著自己,讓自己極盡全力的回避著那件已經發生卻不願提起的事情,我是在怕,怕那件事再次參與到我的生活中,把原本絢爛的生活攪得烏煙瘴氣,而她,卻會在這糜爛不堪的時節裏趁亂把我的靈魂帶走。可是,我不得不麵對現實,不得不拚盡全力來直視它的存在,所以,我打算把它講出來,把壓在心底多年的積怨通通講出來,至少這樣,我才能安心的度過我為數不多的清靜日子,隻是我不知道,這日子真的會清靜麼?
那是去年的冬天,像今年的冬天一樣,空氣裏盡是霧霾,根本嗅不到一絲陽光的味道,很冷,冷的讓人難以呼吸。那時的天氣就如同我的心情,壓抑,惆悵,看不到一絲的光明,本就消極的我更顯得憔悴,沒辦法,我最親的伯母得了重病躺在醫院的床上,死神隨時都有可能帶走她的靈魂。
第一次在醫院看到她的時候,我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滑落下去,那泛白的床單把她的臉映襯的更顯蒼白,沒有任何的生機。偶爾會有呻吟聲從她的嘴裏傳出,那是病痛的折磨讓她難以自持,不得不發出哀嚎以代替她的痛苦。
伯母是個苦命的人,每一個聽說了她的故事的人都這麼說。她有三個兒子,老大結婚早,孩子都四歲了,老二和老三都是晚婚,兩家的孩子都出生不久,尤其是老三家,孩子還沒有滿月。照理說,他們的老娘正是享福的時候,可是天公不作美,非得在這時候奪走她的命,任誰都會為此扼腕痛惜。
我是個感性的人,看不得別人的不幸,每當雙眼觸及到三個孩子悉心照顧她時,我的淚便會流出,我自認為自己很沒出息,一個男子漢,流淚居然比喝水還容易。
三個哥哥都是孝順的孩子,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自從伯母住進醫院,弟兄三個就暫停下手頭的工作,守在伯母的身邊,一刻不敢歇息,哪怕隻是聽到伯母夢中一句不經意的夢囈也會慌張的靠到近前,細心詢問伯母是否有什麼需要。
幾天的陪護已經把他們折磨的不像樣子,最後一次去醫院探望伯母時候,大哥居然跟我聊著天就倚在牆邊睡去,三哥也不知何時趴在伯母身邊熟睡,像他們這樣沒日沒夜的照顧著伯母,怎會不累呢?同病房的一個老太太也被他們感動,含著淚水對我說,如果她的兒子們能像我的三個哥哥一樣守在自己身邊的話,就算死,也沒有遺憾了。我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傷,我更不知道要不要安慰安慰那個老太太,總之,麵對她滿臉的悲傷,我無言以對。
老太太說完話便也自覺的靠在床頭不再言語,病房瞬間安靜下來,我無聊的翻看著自己的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網上與那些陌生熟悉的人聊著天,不時的抬頭看看躺在病床的伯母,看她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其實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此時,死神正逐漸向她靠近,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生命。
“小夥子。”
一個蒼老的聲音刺激著我的心髒,這是怎樣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幻聽,很冷很淒涼。我震驚的抬頭,是那個老太,她直勾勾的看著我,我讀不到她眼睛裏的訊息,隻覺得此時的她有些不對勁,她雙眼裏的光芒很冷,冷的我想打哆嗦。
“您在叫我嗎?”我膽戰心驚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害怕,仿佛她就是那主宰生命的神,我不得不聽從她所說的每一言每一語,但我又不確定她是否在跟我說話,與剛才的聊天方式迥然不同,沒有了先前的熱情,隻多了一些冷漠。
“你要大禍臨頭了。”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連說話的語氣都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