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雨也停了。
還好現在是夏季，不然睡在濕潤的土地上，絕對會得嚴重的感冒。不過就算這樣，在被水淋濕的地麵睡覺也不好受吧，看，現在所有人都蜷縮著身體，在山上走來走去。原來最晚醒的人是我呢。
不，並不是我有多累或嗜睡，我以前已經經曆過類似的情況，所以多少比其他人睡得安穩。
那是十幾歲的時候，和父母吵架了，便負氣離家出走。無處可去的我四處閑晃，結果在接近午夜時倒黴的遇上暴雨，更倒黴的是我因為出走而沒帶鑰匙，也沒帶錢，也沒關係好到可以去他家過夜的朋友。住所的小區大門已經關了，保安不知去向。
最後我穿著濕透的衣服，在商鋪屋簷下半睡半醒到天明。
摒除腦海裏閃過的回憶，我從褲兜裏拿出防水防摔超耐用的諾基亞手機。現在已經是20點了。看完時間，我將它關機，電量可是非常珍貴的。
這個世界，已經完了。
這是我在睜開眼後十秒內得出的結論。
沒有穿著黃色製服大聲吆喝的救援人員，也沒有穿著白色製服忙忙碌碌的醫護人員，就連夜空中也隻有暗淡的月亮，不見前來偵查情況的飛機。呈現在眼前的是沒有變化的災難景象，以及幾十名精神疲憊的難民。
“小欒你醒了啊。”
劉汝海大叔走過來對我招呼道。
“剛才你還在睡的時候，我們討論了一下是留在原地，還是從西木大橋跨海去F市。你呢？”
我皺著眉問他：“跨海？”
“因為救援隊都這麼久沒出現了嘛，什麼都不做就留在這座城市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們想去其他城市看看。”
“哦，這樣的話，哪邊人多我就隨那邊吧。”
“現在暫時是讚同去F市的人占多數。”
這個時候有人在山腳大喊：“快來，海水全部退掉了。”
我和兩位大叔對視一眼，一起下到山腳。
幾個小時前洶湧澎湃的海嘯，帶來的大量海水已經從地麵基本消失，隻餘淺淺的水窪和****地麵。當然，海水退卻時沒有帶走的雜物也留了下來，與海嘯前滿目屍體相比，屍體數量少了許多，看來是隨海水回到了大海。
借著月光，我在地麵找到一瓶飲料，沒有開封，裏麵的液體也沒有泄漏出來。擰開蓋子，把瓶嘴湊向嘴唇，我大口喝了起來。
兩位大叔見我的行為，先是一愣，緊接著忙在地麵找尋起來。最後，所有人都開始尋找飲料和能吃的食物。
這裏，有多少人意識到？我們手上拿的飲料和食物其實非常“肮髒”。雖然它們是密封保存的，但從大海席卷而來的海嘯，淹沒了整個城市，海水裏混合著人畜屍體、糞便、各種其他垃圾。而我們現在手上拿的東西，就曾和它們短暫的親密相處過。
為他們著想，我沒有把這個事實挑明，我一個人覺得惡心就好。
過了一會，所有人都從地上撿到了自己鍾意的食物。除去先前找到的果味飲料，我撿到了兩罐午餐肉罐頭，幸運。這兩罐罐頭包裝沒有毀壞，代表裏麵保存的食物還是“幹淨”的。
已經空腹24小時左右了，吃了東西，感覺有更多的力氣活動了。
休息了會，我們所有人聚在一起。吉普賽男子坐在離我們稍遠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已經快24小時了，卻沒有任何人來救我們。”有人開口道。“繼續待在這裏不是辦法，各位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政府真的不來救我們了嗎？”有人出聲問。
“不是不救我們，而是來不了了吧。”
“對，我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這座城市其他地方看看，說不定有什麼意外發現。”
“可是繼續留在這座城市很不方便吧，食物、水、住所、衛生都是問題。”
“但是、但是大家還有家人在這座城市裏吧？說不定還活著啊，怎麼能就這麼離開這裏？難道要丟下不管嗎？”
“是啊，我老婆還在這座城市裏啊。”
“我孩子也是。”
“我也是……”
“那你們倒是說個辦法啊！光在這裏吵有什麼用？”
“這位說地震是全球範圍的小姐，你有什麼看法？”
唐娜娜僅僅瞥了一眼問她的女子，沒有說話。
眾人沉默了一會，霍光耀開口道：“我看不如這樣吧，大家一起在這座城市裏再找一下幸存者。一是可以救援其他人，二是說不定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三是看能不能找到這次地震的確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