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天,他一生的積蓄是他這雙眼睛,童年時期親眼看著那個喜歡穿白色裙子的女孩死在他麵前,他看到了他往後支離破碎的生命;奶奶撿起了他這張漆黑的臉,他看到了歲月的補丁;那個溫暖了內心的雨曉柔,他看到了時間的殘章斷句。
“第二十八對基因鎖第6段基本序列片段,驗證通過,編號18950。”混亂中,勝利者高舉著黃色光團衝進山頂最高處那塊像鏡麵一樣發著藍光的石頭,響起電子機械般的聲音。
一個人的一生就是不斷把自己拆離,要分成好幾塊給不同的人,你會思念遠方的人,會顧及身邊的親朋好友。所以,人往往是千瘡百孔的,在生命的底頁,鋪滿了喜怒哀愁的碎片,他把他的生命拆成三部分,對欣姌的懷念,對奶奶的眷顧,對雨曉柔的承諾。
那壓製在他喉嚨最深處的怒吼終於在這一刻毫無忌憚地釋放出來,他像野獸一樣嘶吼著,腕上的冰火鏈像打了雞血一樣瘋狂轉動,發出玄之又玄的‘殷殷’聲,在這黑壓壓的人群中,他這全身被紫色火焰包裹的生物就是個異類,他以超高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
火焰在手掌湧動,肌肉在收縮,雙手如同石化的爪子帶著炙熱的火焰撕開進入視野的生物,用那無與倫比的肌肉力量給他們來個開膛破肚!
他就像隻瘋狗一樣,見誰咬誰,一隻被高溫火焰包裹住的瘋狗,一隻移動速度已經超過正常人動態視力的跟蹤速度的瘋狗,他從空中砸向人群的那一刻,就已經預告著一場燒烤宴會開始了,不是燒死視野中的人,就是燒死自己!
總有突如其來的安排打得他措手不及,這種突如其來就像山之有崖,木之有枝一樣,與生俱來,無法擺脫,於是成長過程中他學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迎接那些不可預料的安排。隻是這一次,他退無可退。
“第七對基因鎖第5段、第9段基本序列片段,驗證失敗。”一道黃色光點從山頂中投入人群,炸開了鍋。
“第七對基因鎖第5段基本序列片段,驗證通過,編號18951。”那石塊上,蹲踞著與世無爭的中年人,抱著一把武士刀冷眼看著麵前的一切,那帶著亮斑衝擊長空的光團映著他那刀削過般的臉頰,他不動如山;石塊前,那將槍口抵在盟友腦袋上,搶奪其手中發光的珠子後扣動扳機,噴灑出來的液體濺到他的腳下,他不動如山;不斷有人手持發光的珠子從他腳下的石塊中消失,他不動如山;直到那裂縫中開始冒出血紅的氣泡,他的瞳孔才猛地一陣收縮、放大!
陳鬆磊撕開了一個直徑達20米的包圍圈,地上的屍體一片一片,開啟桎梏鎖的人退出人群的熱鬧地帶,退出他攻擊範圍內,沒開啟桎梏鎖的人,不好意思,燦爛的去死吧!
“第二十八對基因鎖第21段基本序列片段,驗證通過,編號18952。”
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持著發光的玻璃珠走入那發著藍光的石塊內,不斷有屍體被踢下裂縫中,不斷有慘叫聲,哭聲,子彈衝出槍膛的爆炸聲,刀刺入血肉的聲音刺激著敏感的神經。
“第二十八對基因鎖第6段基本序列片段,驗證通過,編號18953。”
“第七對.....”
“第二十八對......”
“第二十八對基因鎖第50段基本序列片段,驗證通過,編號19868。”
“還有一點時間,來,小家夥,叔叔教你怎麼開啟‘基因鎖’!你總能帶給我多麼perfect的血脈親切感啊!”暴走狀態下,原始本能令陳鬆磊停下高速運動的身體,前方上空散發著危險的信號,他驟然停下身影,那帶著慣性的塵埃順著他的後背爬上高空。他抬起頭,暗紅色的瞳孔裏,一顆瞳仁像破開泥土的嫩苗,掙紮著想鑽出來,隨即又陷回去。
手中的紫色火焰在他手上綻放著日月一般的光輝,他從地上一躍而上,像野獸一樣嘶吼著迎上那迎麵而來的猩紅色長刀。
在這段長夜難眠的日子裏,掙紮到最後的人,要麼保持著高度的清醒意誌,要麼早已喪失獨立的判斷能力,左右不了局麵的人,若不能及時撤出,就隻能跟著大勢走,在這合法殺人的深山裏,為了一顆顆小珠子無視那發自生命深處的顫栗,咬牙切齒拿起手中的武器砍向敵人。
“咚”、“咚”裂縫不斷回蕩著物體墜落的撞擊聲,聲音像倒時的秒表提醒著那些站在高處帶著冷漠的目光看著好戲的高層。
“新生的嬰兒,必須以殘舊的勢力祭祀,成為最新格局的磚石瓦礫。”峰頂除了那塊醒目的大石塊,聳立著十幾棟高大的雲台,每個雲台上端都蹲坐稀疏的人影,在黑夜中如同螢火蟲一樣亮起令人無法對視的瞳孔。
“這裏是亡命之徒的自由站,這群飽受饑寒交迫的地下生物,渴望拿到通行證在太陽下舒適地腳踏大地,”於是在這廣闊的峰頂上,他們按捺住內心的黑暗,他們相信他們會用自己的雙手以及他人的生命捧出自己的泰山紅日,過去的罪惡成就了他們對未來的渴望。
“這裏是高層人士的權利遊戲,基因鎖的數量是他們決定輸贏的籌碼;這裏是世家擺脫桎梏鎖詛咒的淨化池,有限資源一旦被控製,縱使你是龐然大物,也得低頭順著規矩尋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