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樓船,望著一頭血肉模糊足有四五丈長的大鯨魚,秦夢不禁暗吸一口涼氣,衛角這次確實是有備而來。
“角弟,如此大的一頭魚,你是如何拖上船呢?”秦夢內心是真的驚奇。
“自己跳上船的!秦兄不信吧?”衛角輕蔑的道。
秦夢走近鯨魚,摸摸焦黑殘留炭硝粉末的鯨魚嘴,回頭又問衛角:“哎呀,愚兄實在好奇,大魚聰明之極,何以會吃你的雷藥石?”
“人才是萬物之靈,秦兄手下不是有馴鯨人嗎?弟自然也能找到!”衛角驕傲的一笑道:“大魚如門般的大嘴喂什麼吞不下?本來我是打算轟死大魚拖在船尾,誰知這條大魚,被轟得飛騰了起來,不偏不倚就落在了船上,真是助我也啊!”
秦夢讚許的向衛角點零頭,指著桅杆上的人又問衛角:“桅杆之上那絡腮胡子真是位條枝眩人?”
“確是條枝人,還是條枝國的儲君,叫什麼莫哈德王子,此來中土是為尋兄長而來,在海上遇上了他,我就請他幫了一個忙而已!”衛角語氣譏諷的道。
“角弟盡管開口,接下來要我做些什麼?”秦夢依舊表情寡淡的道。
“最是佩服兄長的大氣修為,弟以後必以你為楷模行為處事!”衛角很正經的完,眼神隨即就露出了挑釁的狠厲:“若是兄長遵從我的意思,接下來我必以禮相待,否則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了!”
“一定謹遵角弟之命!”秦夢依舊不在乎的道。
“那好,隨我來!”衛角轉身便向大禹號樓船艙室走去。
秦夢來到一層艙室大廳,就看到了一臉陰沉的趙正,端坐廳中,四周皆是執劍的衛角門客。
“兄長,你怎麼也來了?”神情黯淡的趙正,見秦夢進來,激動的道。
“咱倆是哥們兒,你受難了,我焉能不來?”秦夢依舊春風和煦的道:“放心吧,你死不了,衛角也篡奪不了你的江山!”
衛角冷笑一聲,對秦夢連連搖頭道:“我一輩子都沒有看透你,當下我也沒興趣去琢磨你了,來人,將秦國獨夫還有此人拉到甲板上……”
“角弟何來這麼大的氣性,不就是想讓我擔下劫擄皇帝的彌大罪嗎?我遵照就是!”秦夢未等衛角的門客近身,就拉起趙正走出了艙室大廳。
“喂!對麵船上的眾將士聽著,你家皇帝陛下被我周王子繚挾持,爾等快速駕船離去,不得追蹤,你家皇帝稍有閃失,你們都得殉葬!”秦夢扯著嗓子熱情洋溢的喊道,似乎他就是真正的叛逆,就連趙正的眼神都有些詫異。
對麵大船之上都是皇帝趙正臨時招來的舟山士卒,隻是負責行船,他們也不知趙正的身份,聽了隻是一頭霧水,難以相信。
“咋看我呢?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和衛角一夥吧!”秦夢戲謔一臉震驚的趙正。
“齊活!傳我令,放下條枝眩人,掛起大帆,咱們遠航前往歸墟仙境!”衛角也興奮的高喊道:“秦兄,正弟,咱們船中飲酒!”
隨著船上的幾具屍骸被扔入海中,條枝眩人下到船上,幾張篷帆徐徐升起,大禹號樓船開始順風疾馳,漸漸遠離了會稽海岸,不大一會就越過了舟山群島,一路向東南方向而去。
船上飯食不錯,有酒有肉,秦夢和趙正兩人相談甚歡,根本就不搭理衛角。衛角也很識趣的道:“兩位盡情享用,以此速度,不消半,咱們就可一別兩寬!”
衛角走後,趙正悄悄詢問秦夢:“兄長可是藏有後招?”
秦夢苦笑一聲:“有啥後招啊,我隻知道你命不該絕,要死,你也是七月死於沙丘平台!”
“你如此心大,肉沒少吃,酒沒少喝,正弟知道你在等待時機!”趙正始終不相信秦夢所言,接二連三的追問。
突然一個很皺巴的聲音打斷了趙正的追問:“您可是周王子繚殿下?”
秦夢回頭看,隻見一個絡腮胡子的大眼睛中東人推開艙門,在拱手詢問。
“請來吧!你你是條枝的莫哈德王子?十幾年前死於秦國鹹陽那位是你的什麼人?你千裏迢迢而來找我有事嗎?”秦夢打量了一遍這個頗顯稚嫩的年輕人問道。
“聽聲音,您一定就是王子殿下吧!死於鹹陽那人就是我的父親大人,當今條枝王是我的祖父,他們遣我前來尋找王子是為重開中土商道而來!”條枝王子莫哈德走入艙室,稽首之後,殷切道。
“你們祖孫三代數次前來中土,也算和我華夏淵源極深,不過重開商道之事不由我了算,你得找這位,大秦帝國的皇帝陛下啊!”秦夢著,就伸手指向了趙正。
誰知條枝王子也是實在孩子,嫌棄的看了趙正一眼道:“皇帝沒用,匈奴人自認王子殿下!”
趙正一怔,眼中怒火就冒了出來,冷笑道:“朕無用?朕已令蒙恬號領十萬兵馬北驅匈奴,今秋就可打通河西走廊,到時看你還敢看朕?”
條枝王子大喜,這才向趙正稽首禮拜。
秦夢卻給條枝王子潑了一盆冷水道:“等回到陸上再歡喜,你去問問衛君何時放你回去?”
條枝王子去而複返,滿臉沉重之色,伏地哭訴道:“對不住皇帝陛下和王子殿下,我實在無力服衛君救你們性命啊,他要在前麵海域處死你們!”
“難得你有這份心腸,出去吧,我們早知道此事!”趙正不耐煩的喝斥走了條枝王子,回頭問秦夢道:“兄長到底何事行動變被動為主動?”
在秦夢這裏哪有什麼行動,隻有坐等!秦夢堅信隻要靜等,老就會安排好一切,趙正自會重回陸上。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隻聽有人道:“唉,主公又要令我們換船了,這些書簡搬來搬去,勞煩死人啊!”
門外看守道:“叔孫公,拾掇書簡這等賤事,怎勞你親自動手?快快收拾,待會我等還要釘死門戶,還要潑灑石漆,你若還在船上有個三長兩短,主公非得讓我們一起殉葬!”
雖然看守的邪乎,一聽竟是叔孫通的聲音,秦夢頓時來了精神,自信滿滿,附耳對趙正道:“別急,轉機這就來了!”
隻見艙門縫隙之中突然飛入一支竹簡,秦夢迅疾上前拾起,隻見上麵寫道:“船底西南角裝有千斤雷藥石,待換船後,速速離開此船!”
秦夢看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看來衛角想用火藥炸沉此船。
“還不把對策拿出來?”聞聽封死門戶,石漆助燃,九五之尊趙正也難以淡定,心浮氣躁的喊道。
“別急,一切自有定數!”秦夢依舊不緊不慢的道。
雖是這樣,可秦夢心裏也有些發毛,隨即推開艙門,看到了蹲在地上撿拾竹簡的叔孫通,故意提高嗓門喊道:“叔孫公啊,你家主公現在何處?我有重要事情需麵見他!”
叔孫通不屑的哼了一聲:“王子殿下,你此生恐怕再無機會見我家主公,就自求多福吧!”
叔孫通雖是這樣,可是趁著看守不注意時,卻是擠眉弄眼,一副焦急萬分之態。
叔孫通走後,秦夢才注意到艙室角落仍然還留有一卷書簡。
秦夢順手撿起,笑言道:“有書為伴,何懼孤獨?”
“王子殿下,您有仙人風範,就別為難我等卑賤仆下,您進艙室讀書,我們奉主公之令,要封死這件門戶,得罪了啊!”門外看守,頗為客氣的將秦夢請入艙室,拉上艙門,隨手就撿起堆在廊道中的一塊門板,鐵釘鐵錘,叮叮當當的一通招呼。
艙室裏麵的趙正再拉艙門也已紋絲不動。
趙正黑著臉道:“這就是你的轉機?”
秦夢也覺得很受傷,這臉扇的確實響,叔孫通也隻是報報信,想必他也沒有解決自己的好辦法。
門外叮當聲止息,一人道:“一人一刀,弄死周王子和皇帝不就得了,你姐夫何苦這般麻煩,又是封門,又是澆漆呢?”
另一人奸笑道:“劉季,也就是你,換做他人,就得被滅口。弑殺皇帝之名,稍微透露出一點風聲,咱們的主公,也就休想安好!今日對你,那是救命之恩,回到陸上,記得連同見你家季妹一並送我!”
劉季的名字,讓秦夢突然想起了泗水亭長未來的漢高帝劉邦。秦夢心頭那時彷徨也隨即飄散,依舊信心滿滿的笑道:“正弟別急,一切自有定數!”
趙正在艙室中來回踱步,突然暴躁道:“定數個毛,朕都聞到了刺鼻的石漆味,你再別急下來,咱們真就成了那夜吃的泥包雞!你到底有何對策,速速出,也好讓我安心!”
刺鼻刺眼的濃鬱石漆味,撲麵而來,秦夢也隨即意識到萬分危急。這是拿竹簡的手一鬆,裏麵一柄短匕掉落在霖板上。
“這就是你的轉機!”趙正譏刺一言,迅疾從地上拾起短匕,在臨水牆壁上瘋狂鑿洞。
“別做無用功了!咱們能想到了衛角一定都想到了!”秦夢頹廢一屁股坐下,茫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