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慕容燁太高興了,他並未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分別。
“死丫頭,你是不是也很高興?”慕容燁親自盛了一碗粥,剛要遞給胡十九,又端在手裏,細心吹拂。
“來,可以吃了,小心燙……”慕容燁溫言道。
這樣真好,就像是曾經在琅京之時,破廟之內,自己就像個平民百姓那般,
傻乎乎的給“死丫頭”烤紅薯吃……
慕容燁看著眼前的胡十九,也許,這丫頭到現在都不相信,她是自己唯一的,也是第一個能夠“交心”的朋友。
當日,在琅京城,自己隱藏身份,混跡街頭,偶爾,也會有種異鄉為異客的孤獨,不,不是偶爾。可以說,這種孤獨,伴隨了慕容燁整個少年時期,隻是,有的時候,特別是在那闔家團圓,共享天倫之樂的佳節之時,這種無可名狀的孤獨,就會像座慕容燁永遠都無法翻越的高山那般,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直到,某日,他遇到了胡十九。
慕容燁到現在都記得,他曾數次暗中去將軍府探聽消息,尋找一切可以為大燕所用的訊息。
然而,隻有那日,在他惡作劇的偷走了杏花樓的美酒後,一個穿戴幹淨,卻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孩兒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外,癡癡的望著門外的石獅。
那女孩兒揚著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臉上,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佇立在韓府的大門前,陽光灑在她的肩頭,她的發間,甚至還被風吹來了一朵剛剛開放的桃花。
慕容燁看到她,隻覺得心跳,都像是慢了一拍,那女孩兒如此專注的望著將軍府,她的眼神,澄澈透明,卻帶有深深的依戀。
如果,這雙眼睛的主人,會這樣看著自己,會有多好……
慕容燁鬼使神差的,他握著偷來的酒壺向著女孩兒的方向跑去。
是不是,被那樣的目光注視著,就不會感到這般的孤獨……
那是一種信賴的目光,那是一種依戀的眼神,似乎站在韓府大門外的女孩兒,就像一粒春天的種子,隻要些許的陽光雨露,她就能長成繾綣的藤蘿,長長久久,隻為一人而生。
慕容燁承認,或許,就是那樣的眼神,那樣的情愫,觸動了他孤寂已久的心。
他向著那女孩兒跑去,伸出手,試圖抓住些什麼。
而當那陽光中的女孩兒,倉促的望向他,慕容燁連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什麼,就那樣抓住了女孩兒的手,也就在那一刻,注定了這糾糾纏纏不解的緣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在破廟之時,我問過你什麼嗎?”慕容燁將手中的粥吹得半溫,方才遞與胡十九的口中。
胡十九心滿意足的吞下米粥,笑眼彎彎的看著慕容燁。
慕容燁看到她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我說,你會再來找我嗎?”
他放下粥碗,帶著幾分期許的看著胡十九問道:“你還記得當時,你說的是什麼?”
胡十九依舊笑顏如花,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