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有光亮從隧道的盡頭透出。
老人吹滅了風燈,將它放在拐角處。
漸漸的,胡十九似乎聽見有“嘿喲,嘿喲”的人聲……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越來越多!
無數整齊劃一的人聲,彙成了一片海洋,震懾著胡十九的耳膜!
眼前,是一片新的天地!
燈火通明,數口巨大無比的天鍋下,有打著赤膊的夥計正向裏麵不斷添柴加薪!
有人忙碌的推著車行車往!
還有人在地上鋪好一層又一層的稻米!
又有人向那些巨大的陶缸裏撒著不知名的粉末。
鼻尖彌漫著醉人的,酒的香氣!
“掌櫃的!”麵前,有人快步迎了上來,帶著濃鬱的酒香。
“夥計們!掌櫃的來了!”那人高聲呼喊!
“掌櫃的!”恍如地動山搖!
那些忙碌著的夥計停下各自手中的活兒,異口同聲地向胡十九身旁的老人歡呼致敬。
“好好好,孩子們,都辛苦了!”老人也激動的淚光閃閃。這些年輕的夥計,都是這些年陳國每有天災人禍之後,陸續來自各地在京城乞討的孤兒。
就這樣,被老人一個,一個的帶回來,悉心培養,讓他們學會一技之長,能夠自食其力。
每當看到他們,老人都覺得,這些夥計,就是自己的孩子!
“李達,天氣剛剛轉暖,孩子們的衣服別太早就換成薄的。每人,再給他們做上一件夾襖。”老人看著這些又熱火朝天開始幹活的夥計們,向著剛才那個來迎接他和胡十九的人說道。
“徐爺爺!我們不冷!”一個推著車路過的男孩兒,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嘻嘻的說。
胡十九這才知道,醉翁樓的掌櫃原來姓徐。
就像怕是掌櫃的不信,男孩兒一撩衣服,露出裏麵結實的胸膛。“你看!我就隻穿了這一件褂子!”
“哎呀!”胡十九羞得立刻捂上了眼睛。
男孩兒愣了一下,好奇的看了看胡十九,見她生的清秀斯文。剛要張嘴說什麼,就聽李達說道:“孫飛,你別偷懶啊!”
男孩兒抓抓頭,又呲著一口明晃晃的白牙笑著推車走了。
胡十九訕訕的放下手,她忘記自己還是一身醉翁樓的夥計打扮。剛才那樣,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老人嗬嗬的笑了起來。“李達,你先去忙吧。”
“好嘞!”李達利落的答應,又用餘光看了幾眼胡十九。這個小哥兒明明是一身夥計打扮,卻能讓掌櫃的親自帶來酒窖。難道……
胡十九隨老人視察完酒窖,老人看她意猶未盡,興致勃勃的模樣,不由莞爾。
“寧寧啊……”
“掌櫃的,他們都叫我沈十九呢。”胡十九眨眨眼睛,故意調皮的說道。
阿寧,這個名字,應該是老人心中永遠的痛。胡十九不願意每一次老人開口叫她的時候,都不由回憶當年的慘景。
老人明白胡十九的一片苦心,微笑道:“好,十九。”
“回去的路,你知道怎麼走嗎?”
站在黑黢黢的隧道口,老人問道。
胡十九略一思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