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瑞不在家,賈璉隻得是又叫旺兒,這旺兒晌午出去了還沒有回來,賈璉覺得麵子上是有些掛不住:“這些忘八羔子一個都不在家!他們終日在家吃糧卻不管事。”因此是吩咐自己身邊的小廝們:“你們還不快給我找去。”
說著賈璉自己也回到自己屋裏睡下,不去插手這件事情。反正是快要分家的了,自己什麼時候不能東山再起?真是杞人憂天,周瑞家的可是王二太太的心腹,所以自己暫時隻能避其鋒芒了。
這第二天臨安伯打發人來請,賈政告訴賈赦說:“我是衙門裏有事了,這璉兒要在家等候拿車的事情也不能去,倒是大老爺你就帶寶玉應酬一天也罷了。”這賈政也是知道了府衙拿車的事情,這傷賈府臉麵的事情,賈政很是的重視。
賈赦點了點頭:“這也行,反正我最近也是無事。”賈政也派下人去叫賈寶玉說:“你今兒跟大爺到臨安伯那裏聽戲去。”賈寶玉喜歡的了不得,趕忙的換上衣服帶了焙茗、掃紅、鋤藥、三個小子出來見了賈赦,很恭敬的請了安,上了車來到臨安伯府裏。
這臨安伯府上的門上人回去進去了一會子後出來出來說:“我們老爺有請。”於是這賈赦帶著賈寶玉是走入院內,隻見這裏是賓客喧闐。賈赦、賈寶玉見了臨安伯又和眾賓客都見過了禮。
大家坐著說笑禮讓了一回,隻見一個掌戲班的人拿著一本戲單向上麵的所有人是打了一個千兒說:“求各位老爺賞戲。”這按規矩先從尊位點起,這挨著的賈赦也是點了一出。
那人回頭見了賈寶玉便不向別處去了,搶步上來打個千兒說:“求二爺賞臉點兩出戲。”賈寶玉一見那人麵如傅粉,唇若塗朱,鮮潤如出水芙,蕖飄揚似臨風玉樹,真是看上去養眼極了。
原來不是別人就是蔣玉菡,前日聽得他帶了小戲兒進京也到了賈寶玉那裏,可是賈寶玉卻沒露頭。此時兩人見麵,賈寶玉是不好站起來隻得是很尷尬是笑了笑:“你多早晚來的?”
蔣玉菡把手在他自己身子上一指說:“怎麼二爺不知道麼?”賈寶玉因為眾人在坐,也是難以細說,隻得是胡亂點了一出。蔣玉菡走了後,便有幾個議論。
“此人是誰?”有的人說:“他可是向來是唱小旦的,可是如今也不肯唱了,他小旦年紀大了後就在府裏掌班。頭些年裏他也改過小生,他也的攢了好幾個錢,這家裏已經有兩、三個鋪子隻是不肯放下本業,怕沒前路,所以是依舊的領班。”
這邊的人接著說:“我想,他想必是成了家了。”這有人繼續的多嘴說:“估計是親還沒有定,他倒拿定一個主意說是什麼人生配偶關係一生一世的事,要不然就是混鬧得的不論尊卑貴賤總要找個能配的上他的才能的人,所以我看他是到如今還並沒娶親。”
這賈寶玉聽了後暗忖度道:“不知日後誰家的女孩兒嫁他,要嫁著這樣的人材兒,也算是不辜負我的苦心了。”而那個時候,開了戲了,這戲裏麵也有昆腔,也有高腔,也有弋腔,梆子腔,真是耍的十分的熱鬧。
過了中午大家便擺開桌子吃酒,臨安伯是又看了一回賈赦便欲起身,臨安伯過來是十分的挽留道:“這天色尚,我早聽見說這蔣玉菡還有一出《占花魁》,這是他們戲班裏麵是頂好的戲呢!”
這賈寶玉聽了是巴住賈赦不肯走,於是這賈赦又坐了一會,果然沒一會就見蔣玉菡扮著秦小官,伏侍花魁醉後神情把這一種憐香惜玉的意思做得極情盡致。
這以後的對飲、對唱是說唱的十分纏綿繾綣,賈寶玉這時不看花魁,隻把自己的兩隻眼睛獨射在秦小官身上,這蔣玉菡的聲音響亮,口齒清楚,按腔落板的樣子是讓賈寶玉的神魂都唱的吸引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