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龍紋戒』
第四章——陽光下的長椅(下)
那一段光陰,父親經常酗酒,酒醉之後唯一的樂趣就是毒打尚為年幼的藍塵。總是差使藍塵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有一次還慫恿藍塵逃課去幫他掃一天地。而他就隻是癱在家裏喝酒,喝醉了就睡一整天。結果,藍塵第二天差點就被學校開除,還被處罰無償做了一個月的衛生,而藍與依舊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諸如此類的過分出格的事情比比皆是,那個時候,藍塵像是乞丐行乞一樣希望藍與能多給自己一點愛,為了這個,他不管支付什麼代價恐怕都會傻傻地去付諸實現。可是,藍與就好像是看不到藍塵殷勤、甚至有些極度討好地奉獻,他仍舊酒醉後對藍塵拳打腳踢,照舊沒有給好臉色給藍塵。
……
藍塵沒有想到,自己和楚若離在一起的時候,認為最美好的東西,每次躺在床上捧著頭回憶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甚至有時還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是,現在他回憶起來,會感到一絲苦澀,還有一點諷刺!
他不想這樣,為什麼自己僅有的幾樣美好的東西完全變了質。像是過期的奶油,或是腐臭的奶酪,讓人感到惡心和難受!
或許,你認為最美好的東西,還沒有經過時間的最後一道考驗。所以,不要盲目地認為什麼是所謂的最美好的物事,也許下一秒它就會變成尖銳的玻璃片刺錐著你的心房,你的血肉模糊,碎的……一地傷感。
……
藍塵想出去走走,仕炎中學的興趣課藍塵現在也沒有心情去上了。他不想留在這個到處都是自己和若離的回憶的地方。待在寢室中自己又會胡思亂想,然後腦袋腫脹搞得很難受。
他推開寢室的門,微微低垂著肩胛輕步走了出去。他的背影,透著一抹蕭索和落寞。他有條不紊地穿過漆黑的走廊,他的腳步很整齊卻很輕,可是廊道的聲控燈還是次第亮起。就像是逐漸彙聚在他的身上的閃光燈一樣。周身驟然爆發起來了君王的壁壘森嚴和不容褻瀆。而那若隱若現的腳步,明明那麼輕,卻蘊含著磅礴的力量。像是急促而又暴躁的鼓點,又像是主宰戰場的號角聲。
……
天氣已經放晴,溫和又和煦的陽光撒在藍塵的身上,讓他壓得低低的鉛灰色瞳眸不自覺地睜圓。他沒有看見草坪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就這樣帶著一種疏離所有人的不合群的感覺,默默地走完了本該是兩個人走的路。
他徑直地走出了校門,視線之中仿佛空無一人。目不斜視地踩過青色石頭砌成的街道。看著柏油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流,目光倒是停留了有一會兒。他的瞳眸流露出些許悵惘,就轉身朝前走去。他想去安湘市讀書中心花三天的時間把二層曆史類的書籍全部看完,幹脆也不回家了,反正那個男人從來也不會在意這些瑣事。隻要他的生活沒有缺少一日三餐和酒,就可以無所謂地渾渾噩噩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