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賤人好大的膽子!”王夫人一掌拍在小幾上,把茶碗震翻在地。
“母親!”元春見王夫人動怒,站了起來,“母親,可燙著了?可兒,還不快拿涼水來。”元春將丫頭們支使的團團轉,她早已猜到自己將此事一說,母親必然會勃然大怒,若是自己也是這樣的心胸,如何能做好大家主母。
王夫人雙眼含淚,拉住元春的手道:“我的兒,也就你與我貼心。你哥哥每日刻苦,顧不上這許多事情,寶玉還小,處處得讓人操心。這一大家子的事兒你父親半分不管,隻知道養著那些清客,外出會友,到頭來天天不給我好臉瞧。
那****弟弟抓周,抓著幾個女兒家用的脂粉,他便罵你弟弟是個酒色之徒。寶玉一個吃奶的娃娃,他懂得什麼,你父親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給母親沒臉,現在那賤妾有了,他這回可稱心如意了!”
元春見母親越說越難聽,感覺勸道:“母親,你是個王府的千金小姐,嫁到這榮國府中,不說身份尊貴,你還養了我兄妹三人,父親隻是那日當著大伯們掉不開臉,可不是故意給母親使臉子。
父親平日不說,但他最疼寶玉了,那日寶玉撕了他那最寶貝的孤本,他心疼的胡子都翹了,但愣是沒舍得罵寶玉一聲。”
王夫人被女兒的一番話又重新逗笑,揉著眼睛道:“你這貧嘴的丫頭,慣會哄我。”
元春見王夫人有了笑模樣,才又開口道:“那趙姨娘當年不過是祖母身邊的二等丫頭,開了臉給了父親。父親本是個嚴謹人,身邊除了她也沒有什麼人。如今無論她生個男孩女孩,也越不過母親您去,隻當又多了個人養著,值得什麼。”
這番話正說到王夫人的心坎去了,連連點頭。剛才要將寶玉抱回的念頭一下子被這個事情可壓過去了,如今這丈夫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兒子養在哪裏不也是自己身上掉下裏的肉,遂越過不提。
元春扶著小丫頭走出了王夫人的上房,回頭看了看那燈火通明的屋子,不由得歎了歎。轉身扶了扶頭上的金步搖,臉上浮現端莊柔美的微笑,走向了賈母的屋子。
元春其實是賈府女性中一個傑出的人物,她由一個地位較低的女史官升為皇妃,這很不容易。都說侯門都深似海,何況是皇宮這樣一個權力集中的地方呢?
此時,賈母已經請了兩位宮中的教習嬤嬤來給元春上禮儀課了,話裏話外的意思全是要將她送到皇宮中去。
想到此處,元春突然感覺這夜裏的風涼颼颼的,幾乎涼到了自己的心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大小姐,快穿上披風吧!可別著涼了,老太太可要罵我們丫頭不頂事了。”抱琴伶俐地給元春穿上了藕荷色的披風,小心地整理了下衣領。
“咦?大小姐,您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