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裕辭世的消息傳到北魏國主拓跋嗣耳內時,拓跋嗣興奮了。
在劉裕這位猛人麵前,拓跋嗣是吃過虧的,滑台的摩擦,卻月陣的威力讓他見識到了劉裕的能耐,由此導致的結果就是,拓跋嗣怕劉裕。因此,劉裕在時,拓跋嗣很安分,盡管他想南侵想得要命。
劉裕和拓跋嗣,可以說是當時國際上最有影響力的兩隻猛虎,雖然各自占了一個山頭,雖然誰都想咬對方一口,但誰都吃不下誰。
但是現在,一隻猛虎已經過世,而另一隻卻依然生龍活虎,其結果,不用想也知道拓跋嗣要幹什麼了。
劉裕去世當年的秋天,拓跋嗣召集群臣開會。議題很鮮明:伐宋。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因為北魏的大臣們基本都支持拓跋嗣的決定,隻有一個人反對——崔浩。
從來都不想北魏和漢人開戰的崔浩這次也不例外。當然,崔浩不會明著說,他找到了他的理由:“宋魏兩國,一向都還比較友好。現在劉裕剛剛去世,我們如果趁別人還在服喪期間就討伐他們,好像有點不道德吧。”
高智商的崔浩找了一個十分弱智的理由。
那時候沒有聯合國,不管你打還是不打,都不會有人來製裁你。隻要對本國有利,隻要能搶地盤、搶錢糧、搶美女,隻要打得贏就是硬道理,誰會吃飽了撐的去講仁義道德,反正兩家既不是朋友也不是親戚。當然,也有人例外,比如宋襄公,但是,宋襄公什麼結局,懂點曆史的都知道。
因此,拓跋嗣當即就找到了反駁崔浩的理由:“當年,姚興一死,劉裕就開始討伐後秦。現在劉裕死了,我為什麼不能討伐劉宋?”
崔浩臉上掛不住了,但他還要硬撐:“姚興死的時候,他的兒子們都不合,所以劉裕才會討伐他們。現在劉宋並沒有出現這樣的問題,因此還是不能南侵。”
這次,崔浩總算為自己找了一個比較靠譜的理由。
但是,拓跋嗣是不會聽他的。崔浩忘了,拓跋嗣從骨子裏是恨劉裕的,滑台一番摩擦,拓跋嗣輸了地盤又輸了人,此後在黃河邊上,劉裕更是將他引以為豪的鮮卑騎兵打得沒了脾氣,換了是誰,這口氣也咽不下去。因此,他一直在尋找一雪前恥的機會。而現在,機會來了,拓跋嗣又如何舍得放棄。何況,崔浩所言,並不是一個絕對占得住腳的理由。劉宋內部雖沒有出現皇子爭位的情況,但由一個小孩執政,其問題不管怎麼說,都隻會多不會少。這一點,崔浩不會看不到。
所以,這次拓跋嗣是鐵了心要準備南侵的,開會,隻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
會後,拓跋嗣就立馬作了安排:司空奚斤都督軍事,將軍周幾、公孫表為前鋒,傾國南下,目的地——河南四鎮:洛陽、虎牢、滑台、碻磝。
其實,北魏此次南侵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想一下子吃掉劉宋。拓跋嗣隻是想在其精力許可的範圍之內盡收淮北之地,一來給劉宋炫耀一下自己的勢力,二來為報前麵摩擦之恥就已足夠。相較來說,如果把戰線拉得太長,對北魏並沒有好處。
從當時的地理位置上可以看出,雖然劉裕稱帝開啟了中國曆史上一個新的曆史時期——南北朝。但在劉宋初期,南、北朝的勢力並不平衡,總體呈現一種南強北弱的態勢。由於劉裕滅了南燕,亡了後秦,整個南方,以及山東、河南等地基本都在劉宋的版圖之內,而北魏所控製的區域實在很小,也就是今河北、山西、內蒙、遼東一帶,中間還被北燕挖去一部分,比起劉宋來可差遠了。而且,北魏還有一個很不友好的鄰居——柔然。
如果拓跋嗣傾國而攻劉宋,主力深入到長江以南地區,那麼北方的柔然絕不會坐視,你能趁人之危,他們何嚐不能。因此,不想後院失火的拓跋嗣終究還是留了一著。
但不管怎麼說,拓跋嗣還是想大幹一場的。正因為他想大幹,一場危機,也就開始不可避免地向劉宋襲來。
劉義符呢?還在玩。
按照規矩,自己老爹死了以後,劉義符本來是應該在宮裏服喪守孝的,但他不管。他喜歡的是那種天天在外麵野的生活,要他服喪,比要了他命還惱火。所以,劉義符喜歡在禦花園裏和他的那幫兄弟嬉戲,外邊怎麼鬧他是不關心的,反正有四位顧命大臣、有地方上的將領罩著,他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