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不知道所謂的“三班倒”又或者叫“四班三運轉”,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這樣排班是否有著一定的科學根據。
他隻知道五年多下來,兩個早班轉兩個中班,再轉兩個夜班,夜班出來休息兩天後,再轉早班完成一個周期,反正是八天一個循環。
早班是7:00-15:00,中班是15:00-23:00,夜班是23:00-7:00。
劉浩其實之前幹過業務員、售後、維修等工作,但相對來說,他更喜歡現在的工作,喜歡這種班次,尤其是中班和夜班,白天有大量的時間可以用來上網看電影和打遊戲,晚上上班時還可以用手機看網絡小說,借此來渡過無聊空虛的時光。
隻是這樣一來,睡眠就難免嚴重不足。比如說本來第一天夜班出來應該補覺,結果因為白天的時間都用在了上網上,到了第二個夜班的時候,難免精神不佳、經常打盹。
所以在別人眼裏,劉浩是個很古怪的人,做起事來能夠腳踏實地,能力也強,能獨立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問題,但就是有一條:愛睡覺。
上班時,隻要坐著沒事,他往那一坐,一會兒就眼睛閉上打起盹來,尤其是上中班夜班的時候,這種事更是經常發生。跟他上過班的同事都背後議論,認為他身體不好,或者身體有病。
劉浩也曾聽到一些別人說他有病,但他從來沒有介意過,因為他早就已經麻木了。他也確實認為自己有病,而且自己的病,不止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最主要的是,他認為自己心理上的病,給他造成的困擾,遠超過生理上的。
幸好劉浩的崗位通常都是兩個人值班,事情不多,現在和他搭檔的同事歲數比他大,做事比他認真,平時都照顧著他,劉浩才可以沒心沒肝地打瞌睡。
劉浩就在這一輪又一輪的循環中,渾渾噩噩地談了對象結了婚,之後有了小孩,不疼不癢地過著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的日子。
他現在的日子過得太平淡了,平淡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偶爾有一兩粒石子掉進水裏,激起的漣漪也會很快消失,重歸於平靜。
今天是劉浩的第二個中班,搭檔的同事喝喜酒去了,本來說好的晚八點之前回來,結果都過了八點半還沒有回來,隻剩下他一個人看守機器。
此時正是初秋季節,夏天還沒有遠去,秋老虎又來肆虐了一段時間,持續的高溫讓人容易犯困,也讓電氣控製設備無法承受,就連劉浩上班的控製室內,也不得不將所有的控製櫃門打開,用來散熱。
在機器的一片轟鳴聲中,劉浩拿著4.5吋的大屏手機正看一部穿越小說,雖然小說很精彩,可由於昨天夜裏上網到今天早上,一天隻睡了兩個小時,劉浩還是忍不住如小雞啄米般打起瞌睡來,頭越來越低。每次低到快碰到桌麵時,他便猛的一驚清醒過來,可時間不長,他又開始小雞啄米。
就在劉浩不斷的打著盹時,忽然有一隻蚊子徑直向他飛了過去,在劉浩沒有絲毫察覺中,停在了他的臉上。
緊跟著,劉浩感覺自己的耳垂仿佛被針刺了一般。這一針鑽心的疼痛頓時讓劉浩瞬間清醒過來。
“他奶奶的,你個死蚊子!老子本來就睡眠不足缺少營養,你還要吸老子的血!”
啪!劉浩一耳光抽在自己的左臉上,攤開手掌,手上卻沒見血,也沒見著蚊子的屍體。
眼看著蚊子嗡嗡的往上飛去,停在了前方的牆上,劉浩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一巴掌又朝牆上拍去,可再次拍了個空。
秋天的蚊子通常都是黑白相間的蚊子,本地俗稱“花蚊子”,這花蚊子不但比夏天的蚊子個大,而且反應更為敏捷。
劉浩再次無功而返,眼看著這隻花蚊子向天花板上飛去。
“奶奶的,你這一針把老子紮得又疼又癢,老子非拍死你不可!”劉浩看著吸附在天花板上的花蚊子,咬牙切齒。
“別以為飛到高處,老子就夠不著你!”
一個勁的揉捏著自己的耳垂,劉浩嘴裏罵罵咧咧的,脫下鞋子,踩著椅子站到了桌子上。
砰!
剛站到桌子上,劉浩的腦袋就挨了吊扇的重重一擊,失去平衡從桌子上摔到了地上。
落地後,劉浩還沒有站穩,就因為慣性跌跌撞撞地向著平時無論如何也不會碰到的控製櫃撞了過去。
最要命的是,電氣控製櫃的櫃門還打開著,用來散熱......
劈劈啪啪一陣響,數道電弧閃過,這些電弧都擊在了劉浩的身上,形成了數十條電蛇在他身上遊走......
在昏迷前的一刹那,劉浩忽然想到一句話:一隻蚊子引發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