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什麼可猜的,宋家如今最缺的就是銀子。
從那時開始,江離然正式開始指點千翡,他想看看這個女子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能為了單調的日子添些樂趣,何樂而不為?
……
隻是慢慢的,江離然覺出了一些不對勁來。
他明明是習慣笑裏藏刀的綿軟性子,麵對夏千翡卻總是情不自禁地挖苦逗弄;他明明對待女子總能耐著性子敷衍,卻總會對千翡不假以辭色。
因為他發現那樣可以見到夏千翡有別於平常的模樣神色。
原來她也不是天生就一副淡然無趣的樣子,原來她笑起來或是偷偷私下埋怨自己的時候,是那樣的生動靈慧。
女子經商談何容易?一開始四處碰壁,江離然一度認為千翡怎麼可能能堅持得下去?就算她一開始確實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好了,接踵而來的困難也該使一個意誌堅定的女子打退堂鼓才是。
可千翡卻咬著牙堅持下來了。
多少次江離然看到千翡小拳頭攥得死緊,明明下一刻就要羞憤難堪得憤然離去,卻硬是咬著牙忍下來。
在她離開之後,她用過的杯子上竟然留下一抹血跡,怕是忍得將掌心都掐破了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江離然會不動聲色地說一些他從來不屑說的技巧,不著痕跡地看著千翡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則在一旁端著杯子靜靜地候著。
曾經讓他覺得無比有意思的爾虞我詐,漸漸得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會留出固定的時間來見千翡,隻是每回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仿佛這是多大的恩賜一般。
千翡果然誠惶誠恐,愈加用心地將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一句話一個表情都不願錯過。
江離然明知這種舉動並不明智,可他停不下來。
多難得還能有一個女子能分得自己的注意力,隻可惜,這個女子已是不可能屬於自己的了。
千翡跟著江離然到底是會有損名聲,江離然也就不知道為什麼,見著她倔強的模樣,鬼使神差地開始往後宅裏收人,且都是些絕色芳華的美人兒。
江離然肯接受美人的賄|賂,一時讓江家的那些生意上的夥伴們喜出望外,接二連三地給他送人,卻誰也不知道,這些美人,江離然隻不過是收回去做做樣子而已。
可他此番舉動讓他得了多情的名聲,卻仍舊對千翡不假以辭色,讓千翡和江離然之間不實的傳聞還未興起便不攻自破……
……
“大哥,你是打算一會兒在這望月樓談生意?”
許陸吸著氣,挺難得的問了一句。
江離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無比鎮定。
“不是小弟多事,隻是這望月樓一會兒……,會有晉西知名的戲班子表演,你看台子都搭好了,大哥不是最不耐咿咿呀呀的聲音?不如換個地方?”
“無妨,我也待不了那麼久,你去忙吧。”
許陸撇撇嘴,他也是好心,既然江離然不肯換地方,那隻能同情一下一會兒要跟大哥談生意的宋夫人了。
……
鑼鼓奏樂,聲音拖得婉轉悠長。
台上的戲班已經開唱了一會兒,正用著特有的咿咿呀呀的腔調訴說著俗不可耐的故事。
江離然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香茶和茶果,很是愜意的模樣。
在他身旁,夏千翡安靜地坐著,眼睛盯著戲台上,看得目不轉睛。
發現千翡喜歡聽這些十分偶然,然而江離然注意到看戲時候的千翡,與平常又是不一樣的神態。
那是尋常見不到的模樣,投入,向往,前所未有的鬆懈。
於是江離然刻意選了望月樓,等著千翡來了以後,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非要先看全了戲再說正事兒。
戲台上演的故事在江離然看來太過庸俗,這世上哪兒來那麼多情深似海的感情?哪兒那麼多專一深情的男子?
發了跡,金榜題名,一躍龍門之後,還能記得從前窘迫時候的情義,這種事情果真隻有在戲文裏才會出現。
然而千翡卻看得滿心投入,眼裏的光芒隨著戲曲不斷閃爍,仿佛上麵說的是她的故事,曆經苦難最後終得花好月圓……
“宋夫人也喜歡看這個?”
戲曲終了,江離然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千翡難得地露出羞怯的笑容來,“不過是覺得有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