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辦公桌上源源不斷被送來的患兒的病例，張弛的眉頭皺成了個大疙瘩。“看來十天的義診確實是短了點，可是一百天又如何？那也是不夠的，有些患兒不是不治而是沒錢治病。有些家庭為了給孩子治病已經一貧如洗了，債台高築了。“算了就延長至月底吧。”張弛一臉的疲倦，他此時真有些力不從心了。張弛看了看手表“該去查房了。”他拖著有些疲倦的身子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鄧先生，我有些事情要和您談談。有些事情您必須知道，也應該知道。”張馳一臉嚴肅看著病床上的鄧大民。由於手術非常成功，過了四十八小時的排異感染期後鄧大民就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您....您有事兒”鄧大民一臉的緊張。“您別緊張，您的手術很成功。術後也沒有發生排異感染，是一例非常成功的手術。我想說的是手術過程中我臨時換主刀醫生的事情。”張弛一臉歉意的安撫著鄧大民。“這事呀，不是和小蕊媽說了嗎？也沒啥，畢竟您也不是光給我一個人看病。不礙事兒，不礙事。“鄧大民一聽自己手術很成功臉色也好看多了。”鄧先生您也許沒聽明白我的意思，事情是這樣的.......”張弛開始一一列舉自己在手術過程中所犯的嚴重錯誤。“您聽明白了嗎？”張弛輕聲問道。鄧大民聽得一臉茫然。”鄧先生也許我說得有些專業，您沒聽多大明白。這麼說吧由於我的自私決定給您的手術帶來了許多十分不確定的風險。更通俗地說就是給您的生命帶來了風險。這是不被允許的。您聽明白了嗎？”張弛再一次耐心的給鄧大民夫婦解釋道。“風險？生命的風險？！”坐在床頭的楊招娣驚叫了一聲。楊招娣的一聲驚叫嚇得躺在病床上的鄧大民眼皮子猛跳。”你個瘋婆子，要嚇死我？！“”當家的.....我我......“看見鄧大民的臉色有些個發白楊招娣嚇得有些個語無倫次。”這不是活的好好的你下喳喳啥！.......“鄧大民用眼睛瞪著老婆。張弛知道這件事兒不是那麼好解釋的。“楊大嫂，我說的是手術之前的決定有可能危及到鄧先生的生命，不是說現在。一如我剛才所說手術非常成功，隻要鄧先生能把煙酒戒掉在做些適當的運動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還有就是不要過於的激動，別幹重體力的工作即可。”張弛囑咐著楊招娣。“沒啥事兒那您來是為了啥？.......”楊招娣和自己的丈夫一樣一臉的困惑。又繞回來了。”您就說吧是不是手術的錢多了我沒交的不夠.......“楊招娣怯生生問道。躺在床上的鄧大民也一臉的惶恐，他知道家裏為了給自己看病能借來的錢都借了，老父親連棺材本兒都拿出來了。就這樣也不夠，如果不是碰到好心人也許還真做不起這手術。沒準兒就回家等死了。“手術費基本上是夠了，您二位不必太擔心。我現在就是想向您二位解釋下我在此次醫療事故中的責任。希望您二位作為患者和患者家屬能有一個明確的態度。”“醫療事故？不是手術很成功嗎？為什麼又出來個醫療事故？”隔壁病床上的一位病友好奇地問道。張馳看了一眼他“鄧先生，手術成功和我在手術前突然更改主刀醫生是兩件事。不能因為手術非常成功而忽略了我出於個人原因做出換人的決定給您到來的不確定風險。您明白沒有，這麼說吧雖然給您主刀的醫生五年前是個國內頂尖級的專家，他甚至是曾經做過國內的第一例的心髒移植手術當然是非常成功。但是據我所知他已經近五年沒有上過手術台來。還有一點他是我的老師，出於私心我自私的決定讓他給您做了手術。手術之前我對於我的老師近五年的能力和手術水平我幾乎處於不知道狀態，因此也就是說給您帶了巨大的風險。“張弛把話又說的通俗了一點。鄧大民夫婦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楊招娣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張....醫生....不會是因為我.....我們沒錢就換醫生吧“張弛心裏一緊一臉歉意的給鄧大民夫婦鞠了一躬”不是，無論是誰那天都將是我的老師主刀也就是碰巧是鄧先生的手術罷了。”“那就好.....那就好.......沒事了您忙吧。我們都知道了。......您..您是讓為醫生給我們當家的做的手術”楊招娣想了好一會兒低聲問道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這.........“”要是您不方便的話就別說了，您放心我們絕不會找人家的麻煩。“鄧大民看見張馳一臉的為難。”也不是，你們見過就是送您到醫院的那個和尚.......“張弛一臉的尷尬。”和尚！和尚做手術這也太不靠譜了........“病房裏的其他病人一陣的喧鬧。”大師！嗬嗬嗬.......原來是大師又救了我一回。阿彌陀佛....“鄧大民聽後竟然笑了起來。“真沒事了，張醫生您忙您的.........人心都能給換了補個窟窿應該不是啥難事兒，這下放心了！”楊招娣也一臉的輕鬆低著頭笑了起來。這回輪到張弛感到疑惑了。”鄧先生，這是關於此次醫療事故的責任報告，您看一下如果沒有異議就請您在上麵簽個字。醫療事故委員會一定會給予我一個處罰還您一個公道。“處罰？！公道？！為什麼不是手術很成功嗎？處罰誰？....”鄧大民夫婦一臉的警惕。“是成功了，但是對於手術裏的違規人員一定是要進行處罰的。如果手術出現了意外對於您是極其不公平的，也可以說是一種犯罪。”“犯罪！”夫妻二人對望了一下“沒事您忙吧......就不耽誤您了.....”楊招娣開始下逐客令了。“大嫂你別聽他們這些穿白大褂兒的，一個個吃人都不吐骨頭。您仔細看看可別叫它們給騙了。您就是沒個紅包結果怎麼樣讓個和尚給您做手術，誰知道是哪個鄉下衛生所跑來的土鱉.......”“就是.....就是......您可看清楚了可別便宜了這群王八蛋....”病房裏有人開始架秧子了唯恐是鬧得不大。“您......回吧...回去吧....我們可不是那恩將仇報的人。求您了.....”楊招娣一臉的為難。“楊大嫂，您還是看看吧。沒有您的簽字也會處理相關工作人員的。”張弛把事故報告遞給了楊招娣。“您這是逼我們做小人呀！張醫生我給您跪了....大師可是個好人呀！...嗚嗚嗚....”說著話楊招娣撲通一聲給張弛跪下了。“大嫂！......”張弛有些不知所措。“張醫生......大師可是個好人呐，就死治死我鄧狗熊我也不能咬人家一口呀！您別難為我們.......”鄧大民氣喘籲籲地說道。張弛聽了趕忙扶起了楊招娣。“你二位理解錯了，不是處理別人而是處理我。決定是我做的理當由我來承擔一切責任。”“真的......！”“真的”張弛一臉平靜的說道。“不信您看看事故報告”“大嫂別聽這幫孫子的，給錢少了都不幹。沒一個好東西....”還有人不停的加著溫。“你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會躲在背後扇陰風點鬼火幹些個見不得人的勾當。”王懷宇臉上掛著壞笑陰陰的說道。“你們....知道個啥！要是沒有大師我早就死了，根本就等不到來醫院。再說了看病的錢有一多半兒還是大師借給我婆娘的呢。就是他治死我，我也沒的說。關你們毛事都一邊呆著去......咳咳咳.......”由於激動鄧大民有些個咳嗽。“對！我們家的事你們瞎參合個啥？不知道就少說話。.....”楊招娣臉帶怒氣的說道。'呸，一家子沒個明白人！.......“”對，一看就是村裏的.......“病房裏人們小聲的議論著鄧大民兩口子。”您這就有錯了，救您那是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我的行為就是違反了醫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就因該受到處罰。我的老師救您這和他有沒有資格給您做手術是兩件事。“”一回事....一回事....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回事.......給您添麻煩了.......“楊招娣一臉的愧疚說道。一時間事情走進了死胡同——誰也不妥協。”媽，飯好了“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提兩個飯盒走了進來。張馳看了看走進病房的小姑娘”幾歲了？上幾年級了？”“叔叔好，我十四歲了，上初二。”“不錯，叔叔問你做錯了事需要改過嗎？”“需要，我們老師說知錯能改還是好學生”鄧曉蕊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在陌生人麵前沒有慌亂。“也許苦難真的能讓人變得成熟吧。”張弛心裏想到。“大嫂，您看一個孩子都懂的簡單道理，難道我們成年人還不如個孩子？找出責任人進行處罰不是目的，目的是讓人們不敢在違反相關的規章製度。您明白了嗎？”張弛覺著事情有了轉機把手裏的醫療事故報告再一次遞給了楊招娣。“好人呐！好人.......”含著淚楊招娣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好了就不打擾各位休息了，再見！”張弛又深深的給鄧大民夫婦鞠了一躬扭身走了。“啪啪啪.......”病房和樓道裏準備看熱鬧的人們不自覺得鼓起了掌。“如果是在德國也許我這輩子都別在想在拿手術刀了。”張弛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痛楚。這種混淆著濃濃人情味的規章製度是好是壞他有時也分不太清楚，不過這次他真的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