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在這個家中,除了老太太,餘未寅從未真正的畏懼過誰。雖是女兒身,可打小家裏人都知道她是聰明的,也是機靈的。相對於木訥的餘巳易以及愛惹事的餘辰午便更得人心。即便是那短暫的權力中心挪到了二房那邊的那段時間,也能激發起她的鬥誌。
總的來說,餘未寅是沒怎麼吃過虧的女子。所以,即便是如今焦頭爛額,多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自己的親大哥又鋃鐺入獄。好不容易趕走的二房又是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回歸。
可在餘未寅的固有思想裏,卻總是認為沒關係,一切都會朝著她預期的想法所發展。就好比,雖餘巳易入獄,可卻得了梁容合的幫助。
而如今,她更是篤定,雖有人想在餘家作亂。可隻要有她在,必然不會讓他們掀起什麼風浪的。
隻是這麼想著,她卻已不知在東院坐了多久。這才有些疲憊的問道:“餘至來怎麼還不來?”
而幾乎大部分丫鬟都黑壓壓一片聚集在這靜謐無聲的院子裏。自然無人得知。又是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天都已徹底的黑了,有些丫鬟顯然有些搖搖晃晃。餘至來這才姍姍來遲。
餘至來匆匆說道:“大小姐,我來晚了。”
原本將將要發怒的餘未寅卻是看著這樣一張稚嫩的臉,說不出那些憤怒的話。而隻因那‘大小姐’便又是將她的氣消去不少。畢竟,在這個家裏,她是受人敬戴的。畢竟,她也從不想承認餘至來是少爺。
隻是幹坐了了那麼久,餘未寅此時卻是有些頭腦發暈。隨即,輕咳了一聲,道:“東院,是大老爺大夫人所住之處。即便如今他們都已不不在。這東院的歸屬問題也應該是由我來做主的。”
隨即,她是看向了餘至來,道:“我說的你可明白?”
餘未寅說話間,門口便是有了響動,顯然是聽到了屬於周若容那甜糯的聲音。
緊接著,隻見餘至來點點頭,頗是有些焦急的說著:“我明白。不過大小姐請稍等一會兒。”話剛剛講完,便是往著院子外頭跑去。
再一回來,身邊是多了二老爺餘慶年、二夫人周若容,以及另一位夫人。
那夫人乍一看便是叫年紀稍長一些的丫鬟驚到。那容貌像極了餘未寅的母親顧蘭芝十足十,尤其是低頭行走。或顧盼或慌張的樣子。比顧蘭芝大氣,瞧上去也是同樣的蕙質蘭心。
“這位是遊蘭夫人。“
說話的是周若容,一臉難掩得意的樣子。
沒想到不僅是長相舉止相似,就連名字都同樣帶個‘蘭‘字。餘未寅心中恨恨,一雙拳早就是握得緊緊的。眼睛也是緊緊的盯著遊蘭去看。甚至連身邊的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餘未寅這咬牙切齒的恨意。
“此女子是誰?”餘未寅勉強牽扯著笑容問道。
“這是至來的娘親,也是大哥的妻子,遊蘭遊夫人。”說話的是餘慶年。隻見他扯著嘴角一笑,此刻的他麵上表情與周若容無異。
餘未寅心中頗是不恥這一雙總是要將大房置之死地的夫妻。分明是一脈同宗,卻是比著陌生人更叫人寒心。
“妻子?二叔你是老糊塗了吧。我父親的妻子,名叫顧蘭芝!也唯有那唯一一個。”餘未寅每一個字節都是鏗鏘有力的。仿佛是控訴著眼前這一樁樁的荒唐事。
從來,餘未寅對自己這位父親是珍之重之的。她也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盡會納了妾,還有了個私生子。總以為他們這一家是家庭和睦的典範。
但隨著父親的離世,母親的出走,老太太的過世,仿佛她的一切希冀都在搖搖欲墜,隻怕分崩離析。
是啊,就連餘巳易都不在她的身邊,固有的堅持究竟是為何。
“若是要我實話實說。他的到來,顯然是你們蓄謀已久的精心策劃。我既已上過一回當,是怎麼都不會去上這第二回的。”
餘未寅那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眸看著餘至來。那餘至來倒也不如平時,一點兒都不畏懼。隻是眼神如常卻又十分堅定的看著餘未寅。
隻見餘至來突然半張著嘴,又是合起。良久,隻聽得他說:“我尊你一聲大姐,卻隻是因為我們擁有同一個父親。並無他。今日大姐您的所作所為,卻與父親形容中那個心地善良,宅心仁厚的大姐大相近庭。你可知父親是如何形容你的!”
餘至來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盯著餘未寅。而幾乎在座的所有人也都隨著餘至來忿忿不平的語調,將狐疑的眼光看向了餘未寅。
甚至是連餘未寅自己都有些茫然。少頃,是幹笑了兩聲,這才有些放緩了語氣說道:“此言可真是笑話。故人已逝,不是你一個小毛孩可以用作盾牌來達到你自己的目的的。”
“阿寅,他是你弟弟。”一直在旁未開口的遊蘭卻是意外的開口。雖是細若蚊聲,可眼神中一絲畏懼也沒有。想來,這餘至來是像足了她的。
“是啊,他是我爹在外頭養的兒子。我不能否認他是我的弟弟。但他在餘家也沒有你們以為的說話權利。更何況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