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和程佐的大不相同,帶著絲絲的溫暖,就連上挑的眉眼也透露著陽光的氣息,秦川,一直是這麼光芒萬丈,隔絕了所有的黑暗。至少,在她的心裏,是隔絕了所有的黑暗。
他專心的吃飯,讓她的目光變的有些大膽了起來,下意識的拖著下巴駐足觀看。如果現在能給她一個素描紙,還有碳素鉛筆,那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畫下來。
想起來畫他,鍾汪洋心裏有淡淡的哀愁,大學的時候,因為程佐的原因,她的畫風都是貼近了程佐,從而貼近了顧司昂。他們兩個都是有著淡淡傷感的男孩子,所畫的東西,總能給人一種對現實的無奈,又對美好事物的向往,更多的,還是那明顯凸出的傷感。
正出神的看著,秦川忽然抬起頭,把她安靜的注視嚇得淩亂起來,她下意識的將頭轉向別處,不去看他的目光,但是他卻注視著她,一如既往的平靜,如同海藻一般顏色的頭發軟軟的蓬鬆在額前,他的視線溫暖而繾倦。
鍾汪洋迫切的想找個話題打破眼下這個尷尬的境地,她將目光看向別處,一眼就看見了擺在牆角的畫架,她忙的開口,像是轉移話題一般:“想不到,你現在還會畫畫。”
說著,她便走了過去。因為秦川的個子比她高了許多,現在這個畫架她幾乎是平視著的。畫架旁邊有一個架子,上麵夾滿了成品作。
鍾汪洋下意識的拿起來。
漫無目的的海麵被紅城火的天空染紅,兩隻醒目的海鷗翅膀幾乎占了整個畫麵。周邊是潦草到極致的高草,上麵幾支殘破的枝幹凸現出了整個畫的寂寥。
“想不到,你也愛畫高草。”鍾汪洋拿著畫細細觀看,眼裏的癡迷不言於表,她的思緒開始悠遠,似乎回到了那年的淺川設計學,窗外是開始飄雪的冬天,而程佐還是騎著單車,穿著單薄的白襯衣穿越夏日香樟陰影下的街道,在某一上轉角,消失不見。
她拿著手上的畫,眼睛多有酸澀,她說:“想不到你還記得淺川A大的日子,那個時候因為顧司昂和程佐,這種畫風靡了整個大學堂。”
秦川走到陽台上,拉開窗簾向外麵看去,陽光燦爛,帶著秋天獨有的繾倦的明亮,在太陽底下,他的眉眼閃爍:“是嗎?不太記得,一時興起。”
湛藍的天空裏有黑壓壓的鳥群無聲地飛過去,煙囪裏開始飛出黑色的塵埃,遠處裏那個高高的煙囪顯得格外的淒涼。鍾汪洋想,現在她的心情就是這樣,帶著淡淡的酸澀,卻不得不揚起臉笑:“我記得,你畫畫特別好。”
秦川沉默了良久,最後抬起頭,天空明亮的不得了,但他依然覺得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他想,這個秋天終於要過去了,再也沒有這種秋天了吧。就像他隻能遠遠的看著身邊的這個女孩子,一絲一毫的光亮和溫暖都不能去給他。
有那麼一瞬間,秦川的心底浮現出濃濃的悲傷。她剛才問他,是不是還記得大學時候,他怎麼能不記得。他恨不得能夠回到過去,讓她再也不要認識程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