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之中,風不雲思緒翻飛,腦中盡是莫平音的音容笑貌,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如同一葉浮萍在暗流中浮沉不定,最後終於沉入水麵,漸漸隱於黑暗之中,再也不見蹤跡。他想伸手去抓卻如何也夠不到。想開口喊叫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他心中大急,口中念叨著師父,猛的直起上身,睜開雙眼,屋內漆黑一片,已是夜半十分,他右手摸向身旁,已沒了莫平音的身體,隻留下手中的長生木與冷玉沉香。
這時,窗外浮雲漾開,露出一輪皎潔明月,屋內頓時灑滿了銀白色的月光,他抬頭望去,卻發現白發女子依然靜靜的站在床邊,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在淡淡的月光裏更顯得清麗脫俗,聖潔無比。
風不雲不知怎的,看到枯然立在床邊,心中的委屈,傷心,無助一齊蹦將出來,他淚如泉湧,哭著問道:“師父去哪了。”
白發女子皓齒輕啟,綿言細語道:“已經死了,何必再問。”
風不雲霎時感覺天崩了一般,仿佛天地之間又隻剩下自己一個孤苦伶仃的可憐人,無依無靠,他腦中盡是師父的音容笑貌,抽泣道:“師父在哪裏,我想再看最後一眼。”
白發女子慢慢轉過身子往屋外走去:“已化作萬千塵土,又何必再見,你體內三昧真火尚未化去,且好好休息,我再來看你。”
風不雲看著白發女子的背影,不禁氣道:“師父為了你背叛了整個大荒,如今你怎麼這麼絕情!”
白發女子頓下腳步,輕聲說道:“生死有命,這一切皆是上天注定,誰也改變不了,看穿了也就釋然了。”聲音充滿著無奈,蕭索與溫順,言佚,便離開了房間。
風不雲頹然的倒在床上,夜深人靜,腦海中不斷想起自己和師父的點點滴滴,心如刀絞,眼淚抑製不住的流淌下來。哭了良久,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夜幕之中,富麗堂皇的宮殿內,一位身著王袍的男子麵朝東首跪在大殿裏,戰戰兢兢道:“主人,剛才送來的那個姑娘,不知。”
東首陰影之中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很簡單,我要你教她琴棋書畫,教她嬌媚之術,教他一切可以征服男人的東西。”
男人想起了那個女孩嬌美的容顏,心中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頓時露出猥褻的笑容。
陰影中那人似是看穿了王袍男人的想法,聲音轉厲,喝道:“如果有男人膽敢動她一根毫毛,壞她清白,那你這有施國上下就休想再留下一個活口,我的手段你是最清楚的!”
王袍男子後背頓時冷汗直流,連連佟佟叩頭,額頭竟磕出血來,萬分驚恐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定會保護那姑娘周全,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陰影男人似是很滿意這樣的回答,聲音緩和道:“那姑娘水德極高,柔情似水,真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璞玉啊,你一定要好好雕琢一番,咱們主上的千秋大業就要從這個女孩身上開始啦,可不能出一點點差錯。”
王袍男人暗舒一口氣,連連磕頭道:“是,是,主人放心,奴才自小浸淫此道,別的不敢說,但這魅惑之術大荒之下無出其右,我定會將那姑娘訓練得傾國傾城,魅惑眾生。”
陰影中那人似乎也極是認同王袍男人的能力,恩了一聲。
王袍男人輕聲問道:“主人,不知那姑娘名諱,奴才該如何稱呼啊。”
陰影中男人沉吟半晌道:“她本名妺喜,倒是討喜,如此叫她便是。”
說完,宮殿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寧靜,陰影中那人似乎已經離去多時,可王袍男人依舊久久的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清晨陽光斑駁,風不雲尚在睡夢之中,屋外突然響起鶯啼之聲,初時婉轉悠揚,甚是悅耳,須臾,聲音越來越響,此起彼伏,仿佛萬千鳥兒一齊歡叫,聲勢驚人。風不雲忙跳下床來,正好看到梳妝台前的一麵銅鏡,銅鏡裏自己臉上的五彩泥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被洗刷幹淨,露出了本來麵貌,臉上的傷口也已經愈合,隻留下一塊淡紅色的疤痕,想到可能是神仙姐姐親自幫自己療傷,悲苦的心裏又泛著絲絲喜悅,他推門而出,頓時楞在門前。
方圓數十裏之內密密麻麻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五顏六色,千姿百態,流光溢彩,爭奇鬥豔。微風拂過,隻見花浪如潮,異香湧動,如同一片巨大的花海。花海之中,成千上萬的青色蜜蜂正在采集花蜜,不時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鶯鳴之聲,正是自己在屋內聽到的聲音。而四周則是密密匝匝的參天古樹,遮天蔽日,合抱難圍,一眼望去無邊無際,如同萬千軍隊衛士一般守護著這片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