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不語，心中都羨慕那個考零蛋的人。
“哎！咱們為什麼沒爸爸沒媽啊，要是有就好了。”
“咱們其實本來就有的，不過他們不要我們。”
“他們為什麼不要我們啊。”
“他們肯定是嫌我們長的不好看，就把我們扔了。”
“也有是嫌我們吃的多的，他們沒飯給我們吃，就扔了。”
“反正我們在學校肯定是要挨揍的，你沒聽說過嗎？沒媽的孩子都是苦命孩，我們命都苦，生下來就是要被老師揍的。”他們聽完這話，都忍不住自哀自憐起來，彼此發出同情的目光。
醉阿客忽然道，“咱們就不能不上學嗎？你們真笨，不去上學不就完了。”
“對啊對啊，咱們不上學去，不上學去就不會挨老師揍了。”
胖子歎了一口氣說，“不行的，你不去上學長了就成睜眼瞎了，我聽大人說的。他們有的就是小的時候不願意去上學，現在就成睜眼瞎了。”
“什麼叫睜眼瞎啊？”
“就是睜著眼也是瞎子啊。一長大了就變成瞎子，什麼也看不見。”幾個人聽了，開始閉著眼嚐試當瞎子的感受。
一個人睜開眼說道，“當瞎子真難受，我不當瞎子。”
有一個幾乎要哭出來，說道，“我寧可當瞎子也不去上學。”其他人都猶豫不絕，搖頭歎氣。
醉阿客走在細雨裏，工作人員已經通知他們再過幾天就要去上學。他抬頭望著陰暗的天空，幾滴雨水掉落在他嘴裏，雨水帶著淡淡的甜味。他很想一輩子就這樣淋著雨。他回憶著曾經的事，越想越難過。“為什麼就不能讓我過得快樂些呢？本來以為就這樣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了，偏偏又要讓我去上學，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是喜歡折磨人？”他這樣想，憎惡起這個世界來。
三天後，醉阿客背著書包，跟其他的小朋友哭喪著臉進了學校，本來是初秋的時節，天氣還有些炎熱，一個孩子卻穿了厚厚的棉衣，據說是為了喘氣不讓老師發現用的。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本來是大好的童年，他卻跟很多人一樣感到痛苦和壓抑。在學校生活的情形雖然要比那個胖子說的好的多，但也相當難熬。他們的班主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麵對一群小朋友談天說地，氣勢凶凶，一副無所不知趾高氣揚的模樣。醉阿客一看到他說不出的不自在。醉阿客見過他打一個同學的情形。那個小同學把頭埋在課桌底下做小動作，老師提醒了他一次，他還是不改，結果被老師叫到講台上用竹竿打了幾下手心，那小同學緊張得厲害，所以感覺手心的疼痛遠比實際上厲害。他臉紅紅的，眼睛裏仿佛要掉下淚來。講台下的學生聽到“啪啪”的竹竿與肉撞擊的聲音無不心驚肉跳，仿佛是抽打在自己身上，但畢竟不是抽打在自己身上，所以在心驚肉跳的同時還幸災樂禍。
這一次輪到了醉阿客，老師正在講台上洋洋得意地講著一加二等於幾的計算題，一回頭就看到醉阿客正在掏鼻子。老師滿臉不悅。敲了敲桌子，但他掏得太投入，沒聽到。老師捂著嘴裝著大聲咳了幾聲，他還是沒聽到。老師剛想發怒，又想應該溫柔點。於是道“那個醉阿客，站起來！”醉阿客正津津有味地掏著一個大鼻屎，他想掏出來以後就不掏了，認真聽講。剛他剛一掏出來，還沒來得及往課桌上抹，就感覺到後麵的人在往他背上戳。他才會過神來。“老師叫你你呢！”後麵的同學小聲跟他說，他一聽，下了一跳，一下子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老……老師好！”他緊張地說道，預備著忍受酷刑。
“你叫什麼名字啊？”老師用低沉的嗓子問道。
“我叫醉阿客！”他為自己能回答出老師的問題鬆了一口氣。
“上課期間是不能掏鼻子的，明白嗎？”
醉阿客忙道，“明白了明白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嗯坐下吧！”醉阿客如遇大赦，但又不想讓老師看出他的興奮，所以裝成了很自責的樣子慢慢坐了下來，一顆心卻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本來他不打算掏了，但老師也不讓他掏，他反而越來越想掏，雖然鼻子裏已經挖得很幹淨了，但他老是還覺得癢癢的，他終於忍不住趁老師不注意掏了幾下，再趁老師不注意又掏了幾下。老師又發現了他，這次他一直在豎著耳朵聽老師的動靜，所以老師一叫他，他立刻就聽到了，慌忙站起來。
“你這麼願意挖鼻子啊？”老師啞著嗓子問。
醉阿客緊張道，“沒……沒，不……不願意。”
“不願意你還挖？”
“沒……”
“沒什麼沒？你給我說清楚！”
“我本來打算掏完就不掏了，但你一不讓我掏，我就忍不住掏起來。”醉阿客大著膽子說道。
“你是說你不想不聽我話啊？”
“不是，我本來很想聽你話，可你一說不讓我掏，我就忍不住掏，我也不想掏，就是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