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離亂
殘陽如血,遠處的狼煙在空中變幻著猙獰的樣貌,空曠的天幕下隨處可見倒伏的屍體,一陣風吹過,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嗚嗚的聲音就似無數的冤魂在哭泣。
梁朝景享八年,北方的韃靼王庭突然揮師南侵,羸弱的梁朝北方防線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韃靼鐵騎打了個千瘡百孔,韃靼鐵騎一路燒殺搶掠的快速南下,整個北地都在他們鐵騎下顫抖哭泣,數十萬北地百姓流連失所踏上了逃亡的路途。
在北地一間破敗的山神廟前,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趴在一對年輕夫婦的屍體上嚶嚶的哭泣,旁邊一名少年道童一邊安慰她,一邊為一名受傷的道人包紮著傷口。
“青瀾,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個傷醫不好的。”那道人頭發花白,渾身是血,胸腹間有一道可怖的傷口,斜靠在牆邊有氣無力道。
“不會的。”叫做青瀾的道童手腳熟練的處理著傷口,可一顆心卻漸漸地沉了下去。
道人苦笑道:“師父已經老了,總會有這一天的。”
“我不會讓您有事的!”青瀾不甘道。
“竟說傻話。”道人歎道,隻覺眼前一陣模糊,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強打著精神道:“其實十年前我就應該死了,一直苟延殘喘的活了現在,到今天也算是解脫了。”說完從腰間掏出一個染血的布包道:“打開它。”
青瀾接過,打開後就見裏麵躺著黑黝黝的一塊令牌,正麵是升仙令三個燙金的古篆字,背麵則刻畫著繁複的符篆,在符線之上隱隱的似有彩光流動,也不知有什麼用處,便隨手放在一邊繼續為道人處理傷口。
道人神情複雜道:“當年為師在師門修行有成,不想遭遇變故,氣海被毀,變成了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傷好之後,看到別人的道行突飛猛進,自己卻成了百無一用的廢物,萬念俱灰下,便欲自行下山,在塵世間了斷餘生。家師看出了我的心思,在臨行前把它交給了我。”
青瀾沒想到師父還有這樣一段傷心經曆,不過此刻心思都放在救治傷勢上,隻是隨口問道:“這個做什麼用?”
道人接著說道:“師父讓我以十年為期,用這塊升仙令找到一個身懷靈脈的弟子,在十年後送歸師門。本來我修為盡廢生不如死,早就想著了此殘生,偏偏家師與我有養育之恩,此恩又不能不報,隻好苟且偷生,八年前找到了你,用這升仙令測出你身有靈脈,便一直將你留在身邊。”
說到這裏道人一陣劇烈的咳嗽,略作喘息後說道:“如今十年期限已至,本打算帶你回歸師門,不想半路遭遇這韃靼兵禍,我隻怕是命不久矣,不過這樣也好,也不用再如行屍走肉一般的苟且偷生了,隻是餘下的路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青瀾此時將道人的傷口包紮妥當,隻是正如道人所言已經傷及髒腑,隻能期盼奇跡出現,因此心情格外沉重,強笑道:“師父不會有事的,不是說還要陪著我一起回歸祖庭呢。”
道人慈愛的看著青瀾,釋然一笑:“我這些年來一直是生不如死,如果不是為了報答師恩,早該自我了斷,為師死後你也不要傷心,隻是在臨死前有些事必須要跟你交代清楚。”
“師父您說。”青瀾心中悲慟,知道他要交代後事,忍住淚水跪在道人的身前。
“這塊升仙令本是一件法器,可激發人體靈脈,更是升仙宗弟子的信物,隻在師門中使用,極少流落世間,世俗之中多少王公貴族不惜耗費萬金也要求得一塊,隻為後人能進入升仙宗修行,因此貴重無比,為師將此令牌交於你,你要妥善保管不容有失。”
青瀾看了一眼丟在身邊的升仙令,想不到這塊令牌竟如此貴重,於是小心翼翼的將令牌包起放入懷中。
道人接道:“為師死後,你持此令牌盡快南下,如今兵荒馬亂,隻怕這一路坎坷,但不論怎樣,你都要答應師父一定要活著回歸祖庭,親手將它交給你的師祖雲陽真人,就說華亭不辱師命。”
青瀾重重地叩首道:“青瀾起誓,不論刀山火海定不負師父所托!”
道人道:“為師礙於師門戒律,一直沒有告訴你,為師出身修真大派——升仙宗,乃是當今修真三宗五門之首,門中多有神仙一樣的人物。為師自幼便在師門中修行道法,隻是後來修為盡廢,這才自暴自棄離開師門,受師命在外尋找有靈脈的弟子,在八年前找到了你。”
雖然世人多有神仙傳說,可日常同道人在一起也未發現有何神異之處,此時突然說自己出身修真大派,並說曾經修行道法,而讓自己回歸師門還有神仙一樣的人物,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