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坐在貨車後麵,一路無事,閉眼調息。寒冬還未走遠,春天剛剛到來,空氣裏還是凜冽的味道,雖然沒有風,一陣陣寒意襲來,這種寒意是平安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的,因此他心中莫名地有點驚惶,總好像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一樣。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馬車的軲轆一圈圈的轉著,因為剛離開京城不遠,路還是比較好的,又因為新皇登基不久又翻新了天下的馳道,車馬走起來一點也不顛簸。這樣悠悠然地走著,真是想讓人睡去,好在平安從來沒有白天睡覺的習慣,由於長期修煉,他晚上也很少睡,所以盡管坐在這貨車上如此悠然,仿佛是清波上的小舟,幼孩的搖籃一樣,平安依舊精神抖擻。
他此時調息至無我之境界,可謂是與天地之氣融為一體,他能聽到微風拂過車轍邊生長的雜草的聲音,就剛剛路過的地方,有一隻老鼠在路邊慌張的跑過,還有許多昆蟲沿路不停地窸窸窣窣,唯獨他忘記了去聆聽那楊大富人轎子裏有什麼聲音。
走了半天,眼看就到了太陽落山,楊大富人竟然沒有喊一次休息,大家是疲倦不堪,馬也變得不耐煩,暴躁起來。
平安剛聽到一隻蜜蜂從他頭頂飛過,蜜蜂采滿了花蜜,真正是大好的收獲,平安剛準備獎勵那蜜蜂一句,突然前麵楊大富人拉轎子的馬一聲廝嚎,前腳離地跳將起來,左右掙紮,差點沒把轎子掀翻。馬夫使勁勒住馬韁繩,半天馬才平靜下來,可是片刻之後這馬口吐白沫,顫顫巍巍地倒在地上。
這肯定驚嚇死了馬車轎子中的楊大富人,楊大富人等轎子穩下來之後,急忙出來看出了什麼事,然而臉上卻沒有任何受到驚嚇的神色,想楊大富人肯定也是經曆風浪的人,這馬失蹄的事自然不在話下。
“老馬,剛才怎麼了?”楊大富人問道。
“老爺,我也不知道啊,這馬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鬧將了一陣,我還不容易製住這畜生的時候,這畜生突然就口吐白沫,倒下來了。”那叫老馬的馬夫蹲在馬頭邊,他想還好這畜生剛才掙脫了車套,要是他直接這麼倒下來,非得把轎子也弄倒,要是這樣楊大富人受了傷,他這麼做馬夫的估計得吃不了兜著走,老馬這號稱一世從來不曾出過車禍的英名可就毀了。
“馬沒事吧,要不緩緩,換一匹馬吧!”楊大富人說,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大家連中飯都還沒有吃。
“這馬平常走個兩天兩夜都沒有問題,不知道今天怎麼了,才走這麼點路就不行了,真是奇了怪了!”馬夫似乎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楊大富人解釋。其實這是他自圓其說,這馬哪能走兩天兩夜,是他新買來的,就怕不當用,才拉轎子,不讓拉貨。
“不行就把這匹馬放在這吧,換匹馬,我們繼續趕路,馬錢等跑完這趟,我跟你算。”
沒想到楊大富人竟然顯得這麼急迫,不但沒有明說休息,反而是要換馬加油走,大家心裏都覺得很奇怪,剛出京城那會兒,楊大富人可是一點也不顯得急啊。
“是老爺!”馬夫老馬說道。
馬夫老馬沒有任何意見,那匹馬也是才買來的又沒有什麼感情,隻要算錢,丟了就丟了。若是楊大富人想要丟他拉貨車的那幾匹老馬,他可是打死不肯幹的,這些老馬都是他的老夥計了,年年日日拉貨任勞任怨,算是他老馬的半個恩人,他老馬吃得上路上這碗飯,還是靠他們,在他心裏,多少錢他都不會把這幾匹老馬賣掉的。
老馬全部解開了這匹馬的韁繩,馬卻倒在地上還是起不來。老馬覺得買這匹馬這筆生意是做虧了,這匹馬看起來遒勁有力,很能跑,但是沒耐力,外強中幹,隻能給王公貴族們在禦馬監裏養著玩玩,這種長久吃力的活不是它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