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寶殿前,龍鳳齊鳴,青鶴祥雲,一派繁華。
從殿外仰望殿內,不過繆繆幾十米,然而凡人卻不知,其間有三千六百萬層台階,皆由萬年寒玉築成,不會法術的凡人須不吃不喝走上整整三年才能到達殿前,其浩蕩偉岸,不由令人驚歎。殿前侍衛林立,個個神情肅穆,冷意逼人;殿內各路仙佛,一一分立左右,架勢威武;中間是一汪龍眼泉,四色的蛟龍在裏麵圍著一顆仿佛著了火的龍珠暢遊吐息,再往裏看,是一座隆起的潔白高台,台中擺放著金黃的龍椅,卻散發著濃鬱的紫色光彩,象征著天帝的高貴與至尊。
距離平息仙界叛亂才過了短短三天,之前分崩離析的天界係統就恢複了往常的秩序與安定,想來也是不可思議。而今日,在這金碧輝煌的淩霄寶殿之上,上至法力無邊的大羅金仙,下至默默無名的卑微散仙,皆齊聚一堂,氣氛迥異,不同往日。
大殿的正中心跪著一人,長發散亂,身著白衣,雙手雙腳上綁著沉甸甸的寒鐵鎖鏈,看上去甚是淒慘。但他的頭顱卻是高昂地抬著,圓睜著血色的雙眼,向周圍的仙佛神靈投去不屑一顧的冷笑。
而分立兩側的仙官們,各自神情不一,或竊喜,或憤怒,或平和,或悲愁,或痛苦,或得意,或嘲弄,總之,人世間的百態也在這十萬八千裏高度上的天界生動呈現,其中的利益衝突和人情世故亦如迷宮般錯綜複雜。
接著天帝入朝,眾仙行禮,司法天神陳述罪責等等程序自不必說,我們且聽聽這起千年一遇的天界叛亂的落幕之音。
“白虹,寡人隻想問你一句。”天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高台的前麵。
那罪人輕聲笑了笑,蒼白的麵容上帶著幾分悲涼,“您問吧,天帝陛下。”
“好!”天帝目光如炬地俯視著他,同時聲色俱厲地問道:“寡人且問你,事到如今,你可曾後悔?!”
“後悔?”他像是諷刺般地重複了這個詞,“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有什麼可後悔的!”那罪人的目光與天帝對視,竟是分寸不讓!
大殿之上一時間寂靜無聲,連龍眼泉裏的蛟龍都停止了遊動,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好。”天帝輕輕地歎了口氣,“既然你執迷不悟,寡人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他轉身坐回龍椅,然後無力地朝一側的仙奴揮了揮手,那老奴點點頭,從旁邊跨出,神情嚴肅地宣告詔書:
“承天地聖母女媧之詔令,奉造化天尊三界玉帝之尊名,原金烏聖尊白虹,欺君罔上,結黨叛逆,罪不可赦,現判處極刑,即可押往斬仙台!”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哈哈……”可跪著的白虹卻是朗聲狂笑,似乎是不把這結果放在心上,隨即狂傲的目光變得陰冷,他掃視著大殿上的每個人,最後停留在那幾人的臉上,“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我隻是看錯了人罷了。”除了憤怒,言語中還有著數不清的失落。
那幾人處在陰影之中,皆沉默不語,似是心中有愧。
兩名麵色冷漠的天兵從殿外走進殿內,分別架住白虹的胳膊,將他向外拖去,“別高興得太早,我的兄弟們,這僅僅隻是開始而已……”白虹一麵冷笑著,一麵詛咒著,在離開大殿的一瞬間,他忽然停止了說話,一行淚水自然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不管他從前是如何的風光無限,但馬上他就要成為一具無人問津的枯骨了,然而更可悲的是,他活了上千年,竟還是如此的孤獨。
“另白氏一族,圖謀不軌,本應重罰,然陛下念其舊功,心有不忍,故貶至人間,永世不得再回天庭!欽此!”
詔書念畢,天庭樂官奏起和諧安樂的曲調,龍吟鳳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完美的解決,整個天界響應般回蕩著動人心弦的美妙歌聲,但是,如同白虹所說,這僅僅隻是個開始而已,這響徹雲霄的樂曲並不代表著一切終結的暮鼓,相反,這是昭示另一出精彩戲劇開啟時的晨鍾!
深紅色的幕布,被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