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財心悸(1 / 2)

一九三五年深秋,地處遠東的濱海城市海參崴,前幾日的寒潮剛過,秋高氣爽,田野無垠,羊絨般的雲團慢慢鋪開。蔚藍的天空風輕雲淡,陽光灑落在停靠金角灣軍港龐大的蘇聯艦隊艇身,折射出刺眼的灰色銀芒。港灣成群的海鳥飛旋,一會兒落在艇的甲板引頸四顧,一會兒踏波海麵,突然紮入水中瞬時猛的衝出,嘴裏叼著一條還在甩尾的小魚。

站在金角灣港岸邊,順著海麵放眼望去,在太陽映射下,海麵泛起點點金光,影影綽綽能看到一艘艘忙碌的漁船,有的落桅撒網捕魚,有的張帆駛向海的深處。

深秋的陽光普照著渾然一體的天、海、城,海參崴很美。

離海參崴不遠,坐落著一個一百多戶的大屯子,屯子裏聚居著俄羅斯人、鮮族人和中國人。在這片土地上,農莊主卻是在刀槍大炮的淫威下耀武揚威的俄國人,中國人不是長工就是短工,他們頭頂烈日酷暑,身穿單薄冬衣,成年累月的賣苦力耕種,掙點兒賣命錢。

在緊挨屯子西南角的一片空曠土地上,一個漢子正在忙活著夾籬笆牆,要收尾了,他想今天把它整利索。他脫下破棉襖,露出黝黑的上身,一陣忙活,挺直腰擦把汗,看看自己用樺樹和鬆樹板皮夾起的籬笆牆,自己都佩服自己,夾得這麼好,樂的直‘嗬嗬’。

漢子回過頭,用勁一钁刨下去,一串火星,钁頭蹦起老高。哎?怪事,又一钁下去,刨出塊青石板,莊稼漢子嘀咕道“這地裏怎麼出來石頭了”?再一钁,‘咣’一聲,搗出一個瓷壇的上沿口。

“這是什麼破……”,漢子邊罵邊低頭看,他突然看到破了口的壇子裏麵裝著白花花的小元寶,忙擦擦眼睛,雙腿跪下,把雙手伸進壇子,抓了個滿把;“這、這......媽呀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我不是在做夢吧?”

漢子懵了,他騰出一隻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吱哇’的喊道:“我的媽呀,疼,不是夢,我真的發財了,哈哈......。”

“我發……”,漢子嘎然頓住,整個身子撲在壇口上麵,轉頭四下看看,沒人,漢子心中罵道‘******哪有個人影?’。

這時他把抓住元寶的雙手舉過頭頂,仰麵朝天,歇斯底裏暴喊一聲“我發財、發大財啦”。

漢子雙手捧著元寶,頭拱在地上,高興地喜極而泣。

發財、心悸、偷著樂,漢子把手裏的元寶放到一邊,動手扒泥,輕輕將壇子起出來,看著白花花的銀元寶,一時沒了主意。他四下掃視,找不到合適的東西裝銀子,他搖著頭喃喃的嘀咕道:“******,得了銀子沒有錢袋,這還真是活人叫尿憋死了。”

思忖了一會兒,漢子突然站起來脫下外褲,紮好褲腿,邊數邊裝,沾泥和不沾泥連大帶小四十八錠。

漢子狐疑的念叨‘不對吧’,又把坑內坑外細找幾遍,還是這麼多。他歪頭向天,嘴裏不停的咕嚕“四十八,四十八……”,突然一拍大腿,這不是意取四平八穩嗎,真笨死了,這個數我也喜歡。

漢子突然有點心中不安,這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這片中國土地的地主為了躲避戰亂,把家財埋在這裏,這我取走了,是不是不太地道?

轉而一想,現在這土地都被老毛子霸占了,哼,******,原來的土地主還不知道死活,與其便宜了這些老毛子,還不如我取走,這也算‘物歸原主’,取之有道了。

西天上掛著半個火紅的太陽,好似就要墜落。漢子把裝銀子的褲子捆在腰上,狂幹一場,按上籬笆門,收尾完工。

他穿上棉襖,钁頭甩上肩,手提鐵鍁,邊走邊低頭看捆在腰裏的銀元寶,內心的激動不能自抑。正自得意時,一種不安侵擾著他,心想,要是我帶著銀子回去,有人發現了可怎麼辦?弄不好那是要出人命的。

他眼下唯一的念頭就是,財寶不能漏。

漢子返身推開籬笆門,找了個不顯眼的地兒挖了個坑,解下銀子放進坑裏,填平做下印記,提起壇子和石板,扣上籬笆門,走出不遠扔掉了壇子石板,這時心裏總算踏實了。

壓抑不住心中狂喜的漢子,哼著不靠譜的調還是不著調的歌,腳下輕快地奔向炊煙輕飄夜幕籠罩近似朦朧的屯子。

漢子走進土牆圍起的四合院,放下幹活家什,找一空桌一腚坐下,一隻腳著地,另一隻蹋在跟前長條凳子上。哼哼呀呀,搖頭晃腦,興奮的已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四合院分前屋後屋、左右兩廂,住的都是莊主的長短工。

院中央栽一高杆,杆頂掛兩盞國人稱為‘氣死你’的昏暗風燈,高燈矮亮,杆下分擺四張吃飯的桌子。

一院燈光擋不住漫溢到牆外,從遠處看來,就像遠海中漁船的桅燈。

飯還沒有做好,人也沒滿座,在三兩張桌子旁,坐著五六個人,有的唉聲歎氣悶頭抽煙、有的咧嘴喝水瞎聊。

‘啪’一掌拍在漢子的肩頭上:“春叔,頭有病啊?”

春叔一驚猛回頭:“死成子,嚇死我了,你才有病,沒大沒小的,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