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入夜,外麵的天還沒有暗下來,路燈亮了,放出昏黃的光線。路上的行人帶著各自的目的,匆匆忙忙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公交車、地鐵裏擠滿了人。
在地鐵入口的50米遠處,坐落著一家大型劇院。此時劇院的大門緊閉,門前空空蕩蕩。進入劇院場內,除了四周有幾處安置了幾台消防用的應急燈,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黑壓壓的一片。這種巨大空間裏的黑暗給人以窒息的感覺,陰森森的。劇院的最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年輕人,似乎他很享受著這寂靜的一刻。看不清他的容貌,從正部的輪廓線條上猜測,他正托著下巴。全場的啞然連他平緩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仿佛此刻的他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一切都歸於平靜,無論是他的內心還是外部的體態。省去了任何多餘的動作,他像被訂在了座位上似的。
他已經獨自在這個劇院呆了十幾分鍾,若有所思地坐在原地。前幾****特地要求劇院給他一段獨處的時間,幾經周折劇院的副主管才同意了他,條件是必須在空餘的晚上。那正中了他的下懷,這樣他能夠一個人想他所想,做他所做。他所坐的位置大致是整個劇院座位的中間部位,感覺自己正處在整個世界的中心。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從他的右側傳出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他下意識的說了句“誰在哪兒”,並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照去。隻見一個耄耋老人停住不動,老人舉著拐杖,被手機的強光照地眯起了眼,用左手掌擋住光。老人的另一隻手裏拿著一個老式手電筒,他照著地麵緩慢地移動,氣喘籲籲地向他靠攏,每走一步顯得十分吃力。當老人終於坐到了在年輕人旁邊的座位上,他在左邊立起了老式手電筒。借助電筒發散的光,老人得以認清這個青年的麵龐:臉型不大,消瘦而幹淨,顴骨微高,尖下巴,是一個典型的瓜子臉。他的眼最好看,很深的雙眼皮.下麵是一對大大的眸子。兩道漆黑的眉毛像一對翅膀,使人想到一幅太陽的照射下,一隻烏鴉從你的頭頂的畫麵。半響,老人打破了寧靜,首先開口說道:
“小夥子,我一直在注意你。從你一進來,坐到這個位置,再到全劇院的燈全關掉,都快一個小時了。你想做什麼?”老人的臉正對著舞台中央。
“嗯……我在思考一些事,我不太好說明。”他吞吞吐吐地說。
“哦,有趣,獨自在漆黑的劇院裏,有什麼事能讓你坐上一個鍾頭呢?”老人饒有興趣地說,“或許你可以講一講。”
“嗬嗬,有一個小時了嗎?我啥也沒察覺得到。”他停了兩秒,然後說:“主要是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明天會發生什麼,如何變化,未來誰也無法預測,前方一片迷霧,不是嗎?”他微微地挪動了身體,緩緩道來:“許久以來,我都幻想著有這麼一刻,能夠靜下心來沉思一番,與我而言是很難得的一刻,也很必要。因為明天的這個時候劇院裏麵會坐滿人,那時的氛圍會喧囂許多,熱鬧許多。正因如此,我更需要靜下心來,認真想一想自己走過的路,展望未來該走向哪個方向。”
“我大概聽懂了,原來你說的是說明晚的電影首映禮,我聽經理說這是講一個年輕人的故事,叫什麼……”老人家一時想不起來,
“是《圓圈》。”他淡定自若地說。
“對對,人老了,不中用。”老人連說,“你是這電影的導演?演員?還是其它的?”
“哈哈哈……”他止不住地笑,“老先生,你太抬舉我了,看我這年紀,當得了一名好導演嗎?”
“那可說不準,好久以前,美國有個導演從十幾歲開始拍電影。”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我跟那人能比嗎?他是頂尖的天才,除了他以外,你還能舉出一個十幾歲就拍了電影的人嗎?”他看著老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