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安寧郡主1(1 / 3)

君王太絕情(蕭語)

“哇……”裏屋傳來響亮的嬰兒哭聲。

“老爺——”一嬤嬤從裏屋欣喜地奔出:“恭喜老爺,夫人生了一位漂亮的千金,母子平安!”

中年男子含笑地點頭:“好!好!”立刻轉頭吩咐管家:“去,全府上下皆有打賞!”

“謝老爺!”彼時闔府同慶。

就這樣,她,厲翎霜誕生了。父親是當朝宰相厲端,姑姑、小姨均為聖齊國國君夏侯彥清之妃子,她可謂極盡寵愛、奢華於一身。彼時聖齊國舉國上下凡是女子均是羨慕不已,而男子均以娶得厲翎霜為妻為驕傲。

的確,姑姑、小姨能成為君之妃子,容顏可見。父親與母親相貌亦是極出眾的,她的美貌自出生那日便化為美談,而她此人也變得愈加神秘。

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但難能可貴的是,她從不驕橫;如果說要有脾氣,最多的也就是任性了。

隻是,沒有人知道她任性之後的心酸,極盡奢華又如何,繁華過後盡是漫無邊際的孤寂與無奈。世人隻道羨慕,怎能明曉光鮮靚麗背後的悲傷苦痛。

厲翎霜端坐在梳妝桌前,望著銅鏡中嬌俏的臉龐,她有短暫的怔忡,那個人真的是她厲翎霜嗎?可為什麼她覺得鏡中人好陌生?

突然,腰間一緊,耳邊出現暖暖的呼吸,她聽到他說:“翎霜,最近朝臣百般進諫,道中宮不能總缺著,你進宮陪我,好嗎?”

他說,“你進宮陪我,好嗎?”他是聖齊國當朝國君夏侯飛,登基已然七年了,而當年的聖齊國國君夏侯彥清則退位成了太上皇。

當年,還是太子的夏侯飛,還有如今被封王爺的夏侯影,再加上她厲翎霜,因年齡相仿,從小便一起玩鬧著,可謂青梅竹馬。隻是,七年之後,統統都變了:她的臉上除了漠然,再也找不到任何笑容的痕跡。

他沒有自稱“朕”,而是“我”,厲翎霜不得不承認,她有被感動到,但那也僅僅是片刻,她早就已經死心了,不是嗎?

夏侯飛見她一臉漠然,這些年,他們仍然會有親熱,也會談心,但他總有一種感覺,她離他越來越遠。他心中莫名的害怕,他深知即使他是一國之君,亦有諸多無奈,更明白她不可能永遠屬於自己,京中人這些年對她的風言風語他不是不曾耳聞,那年不堪的屈辱,她一人獨自承受,一國之君又如何,他亦無力保護她。然這些年,她默默承受著,未曾抱怨過什麼。

他不禁雙手擁緊了些,輕聲承諾著:“翎霜,你永遠是我夏侯飛唯一承認的皇後!”

她心底冷笑著:為什麼他還不明白,她不再是七年前那個軟弱無能的厲翎霜了?那些承諾她根本不屑一顧。統統都是假的,他從未兌現過,她又何必要去記著,要去期望呢?

皇後!她依然覺得好笑,多年前某人也是這麼向她許諾,今生她會是她唯一的皇後,她深愛著他,即使明白作為皇帝,今後終將後宮佳麗三千,她亦無怨無悔。就這麼放任自己深陷其中,結果所有的期盼都在啟陵一年息婉芸入宮封後的那天崩塌,那一天她不停地流淚,直至淚幹。她等著他解釋,然而整整三個月都沒有見到他的蹤跡,聽到的均是啟陵帝後如何伉儷情深。

啟陵五年,息婉芸因病去世,諡為莊德皇後,葬於皇陵。在息婉芸封後的五年期間,他也曾間或來找她,她也不明白,她為何還會繼續陪他一起沉淪。是為了愛嗎?她也說不清!是因為心有不甘嗎?她想或許有一點吧!

息婉芸去世後,他沒再封後,後宮雖接連納了好些嬪妃,但他依然會來找她,他說:“翎霜,你是唯一的皇後!”類似這樣的話,這兩年他經常會說,他想她進宮。隻是,夏侯飛太過天真了,厲翎霜早變了,她在七年前便發誓:此生定不入宮!

她冷然道:“皇上該回宮了!德公公該著急了!”

他來找她,一般是從原太子宮的秘道過來的,神不知鬼不覺。自他登基為帝,便從皇帝寢室另派人秘密打通了一條暗道,直通宮外厲家閨房。

夏侯飛雙眉一挑,說:“讓他急去,我想再待一會兒!”

在她身邊,他一向隻稱“我”而非“朕”,但她的心早已麻木,再也起不了任何波瀾。她望著鏡中女子旁的男子,他的容貌早已深刻在她心中,她想此生再難磨滅。隻是她不想再留戀了,淡然開口:“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今天算是最後一次吧!”

他全身一凜,竟發現自己在顫抖。她最終還是要離開他了嗎?他們之間真的隻能到此為止嗎?“你真的那麼想?”沒有任何留戀,她真的舍得嗎?他依然不肯相信。

她頷首,斂下眼眉:“我該嫁人了!”她已然二十三歲了,依然還未嫁為人妻,這在聖齊國是從未有過的。再多的風言風語她都能接受,然她忘了,她還有親人。當姨娘(厲翎霜之繼母,厲夫人當時的陪嫁丫鬟,厲夫人去世後,嫁給厲端為妻)聲淚俱下地哭訴時,她才發現自己也隻不過是俗人一個,總避免不了那些,她答應了姨娘:她會嫁人!

“這就是原因!”他冷笑著,她說她要嫁人了。是啊,這些年是他一直纏繞於她,讓她默默承受著一切,更不顧朝臣反對,私自否決了宰相之女厲翎霜和親或婚嫁之事。她也是知道這些的,但她並沒有說什麼。他以為她在等他,可原來——不是!她會嫁人,可那人偏偏不是他夏侯飛。一國之君又如何,她不嫁,他用強權亦無用。太過了解她,他逼不了她。隻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