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彥道:“筠娘,不如你就聽聽這兩個鬼想說的話吧。它們說完它們想說的了,自然就離開沈府了。”
元曜也道:“沈小姐不要害怕,我們都陪在您身邊,看起來這兩位鬼並沒有惡意。”
白姬、韋彥、元曜的話語給了沈筠娘勇氣,她咬了咬牙,站起身來,走到東南角,跪坐在白紗之前。
沈筠娘與兩個傘鬼之間,隻隔著一道縹緲的紗簾。
沈筠娘鼓起勇氣,道:“不知道兩位有什麼話要對筠娘說?”
虛空之中,有兩個聲音幽幽響起,仿如歎息。
蒼老的男聲道:“請沈小姐推卻婚事。”
蒼老的女聲道:“請沈小姐務必推卻婚事。”
沈筠娘奇怪地道:“您二位出現在沈府,就是為了讓我推卻婚事?”
老翁道:“是的”
沈筠娘心中疑惑,問道:“如果我退婚,你們就會離開?”
老嫗道:“是的。”
沈筠娘想了想,問道:“恕筠娘冒昧問一句,您二位不惜以鬼身現於人世來阻擾我的婚事,難道是因為與我沈家有過節?”
老翁道:“老朽與沈家無仇無怨。”
老嫗道:“老婆子與沈家無仇無怨。”
沈筠娘又問道:“那就是您二位與劉將軍是仇人?”
老翁發出了一聲長歎,道:“老朽是他父親。”
老嫗發出了喋喋的尖笑聲,道:“老婆子是他母親。”
沈筠娘震驚,聰敏如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雙手開始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
沈筠娘俯首,誠懇地道:“筠娘一定退婚。謝謝二位長輩給予筠娘警示,止筠娘於懸崖處,救了筠娘一命。”
老翁與老嫗長歎一聲,無限欣慰。
老翁與老嫗的身影漸漸在紗簾上變得淡薄,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沈筠娘軟倒在地上,她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韋彥急忙跑過去扶起她,他緊握住她的手,給她以勇氣。
元曜撓頭,奇道:“這麼快鬼就驅走了?”
白姬笑道:“事情本來就不複雜,驅鬼當然很簡單呀。”
白姬對沈筠娘道:“從今以後,他們不會再出現在沈府了。”
沈筠娘木然地點頭。
白姬饒有趣味地望著沈筠娘,道:“你這麼爽快地同意了他們的訴求,也不多問什麼,難道你不好奇其中的原委嗎?”
沈筠娘轉目望向白姬,緩緩道:“有些事情,筠娘不想知道。筠娘在人世,不欲問鬼道。筠娘隻知道婚姻大事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劉將軍的父母不同意這門親事,那這親事就不能成。筠娘絕不嫁給劉將軍。”
白姬笑了,道:“沈小姐很有趣,比韋公子有趣多了。”
韋彥不高興地道:“白姬,我可沒什麼趣。時間已晚,鬼也見了,筠娘也受了驚嚇,不如大家都早點休息吧。”
元曜也十分困了,他打了一個哈欠,道:“丹陽言之有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家還是早些休息吧。”
這一晚,白姬、元曜、韋彥住在沈府的客房裏,他們回到各自的房間,早早地就睡了。
深夜時分,元曜被一陣竊竊私語驚醒,他恍恍惚惚地坐起來,走向聲音傳來的窗戶邊。元曜往窗外望去,隻見白姬正站在一株老槐樹下跟什麼人說話。
元曜定睛望去,但見跟白姬說話的是兩個打傘的人。從兩人模糊的身形看來,就是之前出現在水榭白紗之後的兩個傘鬼。
元曜感到十分奇怪,又覺得十分害怕。
“吱呀——”一聲,冰冷的夜風突然吹動了元曜麵前的窗戶,小書生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跳。
白姬和兩個傘鬼轉過頭,向元曜望來。
月光透過老槐樹的縫隙灑下來,兩個傘鬼的臉在月光之中漸漸浮現出來,他們麵目全非,血肉模糊,臉上和身上的皮膚仿佛被誰撕了去,隻剩下腐爛的血紅色筋肉。
兩個傘鬼用血紅的眼睛盯著元曜,他們突然發出鬼哭狼嚎的喋喋尖嘯,倏地向元曜撲過來。
元曜嚇得心驚膽裂,雙眼一翻,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