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不切實際地想過——如果時間久了,喬若也會不會總有一天,不那麼欺負他了,也不這麼惡劣了。
但他的期望永遠都是空談。
他隻好故作乖巧,用細碎的言語懇求對方放過他。
如此往複了幾次,鬱修被折騰得夠嗆。
再次睜眼時,陽光從西側照來,床上另一側空空如也的地方早已冰涼。
鬧鍾不知響了多少次,和徐碸約好的試曲時間已經快過了。
鬱修猛地坐起。
他顧不得身體的酸痛,匆忙出門,好不容易才趕在下班前到這裏。
害他差點遲到的那位喬先生,正好就是行星娛樂所有人的頂頭上司。
也是掌管著楊城經濟命脈的首富家,喬家的小少爺,喬家掌權人喬南期唯一的表弟。
——喬若也。
但他和喬若也的關係基本沒幾個人知道。
行星娛樂隻是喬氏幾大娛樂業龍頭的其中之一,徐碸更不可能知道他和喬若也的關係。
他是自己聯係到了徐碸這個大牌製曲人的助理,低價賣了兩首曲子給對方。
他隻能扯謊:“出門的時候上錯車,走錯了好久才發現,所以來遲了。不好意思徐哥,我會盡快的,不耽擱你下班。”
徐碸又抱怨了兩句,才說:“試曲吧。”
鬱修這才走進琴房。
徐碸身邊的兩個工作人員見鬱修走遠,其中一個低聲問:“沒見過他,誰啊?新人?氣質和桑決明有點像,但我實話實說,近看比桑決明還漂亮。”
桑決明是最近炙手可熱的大流量,但因為和前東家鬧了點矛盾,已經解約了,這兩天似乎在和行星娛樂商談新合約。
鬱修有著足以和桑決明比較的潛質,是個娛樂公司都不可能放過。
徐碸卻搖頭:“單純賣歌的。”
另一人詫異:“老李找好苗子都找瘋了,你沒把他推給老李?”
“我和他提過好多次了,是他自己拒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僅如此,鬱修連試曲的方式都很特殊。
鬱修沒有錄製的設備,隻能當著徐碸的麵彈一部分曲子。如果徐碸決定要買,直接現場給鬱修打錢,鬱修把曲譜發給他。
這種交易方式實在是野蠻隨意,風險極大,一般不可能出現在行星娛樂這種有頭有臉的大公司裏。
但鬱修的曲子足夠好,要價足夠低,而且是真的沒有後顧之憂——起碼到現在為止,鬱修從來沒提過已經賣了的曲子。
徐碸曾經好奇問過鬱修:“怎麼不買一點專業的設備,錄好曲子走正式流程發給行星?這樣賣價其實能高一點。”
當時鬱修說:“我住在別人家裏,不方便……而且……”
接下來的話鬱修沒說,徐碸卻聽懂了——而且鬱修買不起。
寄人籬下,囊中羞澀,急需用錢,卻不願意出道。
這是徐碸對鬱修為數不多的了解。
他們幾人耳語間,鬱修已經兩手空空在鋼琴凳上坐下。
琴蓋掀起,青年什麼也沒準備,就這麼對著空空如也的譜架,右手食指點在白色的琴鍵上。
第一個音符飄落。
流暢的曲調刹那間傾瀉而出。
前奏還沒結束,兩個專業人員就已經開始不住點頭。
等到鬱修彈完,徐碸和那兩個專業人員確認了一些問題之後,走到鬱修身邊:“我去打印合同,曲子叫什麼?”
鬱修正扶著琴蓋正打算蓋下,眸光微動,突然發現一隻小螞蟻正在琴鍵邊緣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