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生產那一日,瑞雪紛飛的日子,難產,產婆端了第二盆血水出去的時候,我居然忍不住無聲的微笑。
終於,要解脫了?
“我來”
居然是熙姐姐的聲音。
“香兒,我要剖開你的肚子取出胎兒,不然你們都會死。”
她急急的抓著我的手吩咐了一堆,大概是一定要保持清醒,然後準備給我喝麻醉藥。
“不”我推開她“我不能喝。”
喝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那怎麼辦?”她握著刀,愣了。
“就這樣吧”我努力躺平“孩子平安就好了。”
我真的,不需要什麼了。
等尖刀剖開腹部,那種冰冷的刺痛生生把我劈成兩半,我才猛地咬牙,一嘴血腥。
連棄醫唐熙熙的手都在抖,我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某種極限,真的受不了了,鳳,對不起,撐不下去了,哪怕這是我們的孩子。
準備閉眼放棄的時候,一隻手慢慢包住我冰冷的手背。
“鳴香”焰實在我耳邊低語“撐下去,鳴香。”
撐下去,他為你撐了多少年,你還要照顧他的孩子,不要讓飛飛的悲劇重現。
“恩。”微不可聞的點頭,突然覺得臉頰上微涼,竟是焰實的淚斑。
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們這樣做。
“像這樣,鸞”我在院子裏教他槍法,托飛飛的言,真的是個男孩,現在四、五歲了,倒看不出長得像誰,不過白白淨淨文文雅雅的,以後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娘,快點教,練完了鸞兒還要去給叔叔的墳上除草,好多天沒去,柳媽說草都長得好高了。”
當年我隨便撿了點鳳平時的衣服在後院做了個衣冠塚,自己平時都不常去看,倒是有天讓鸞兒發現了,常常去對著墳墓說說話。
“恩,等等娘陪你一起去。”我使完最後一槍,抱起他往後院走。
就這樣吧,相夫教子,我寧願用這一生慢慢去淡忘。
可是老天連這點平靜都不給我!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頭跌跌撞撞撲過來“焰閣主遇刺了,人抬在前廳。”
我手一鬆,鸞兒跌在地上都不知道,直直往前廳走。
推開所有的人走到焰實身邊,他看著我,安靜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我真的好累,夠了,不要再折磨我。
我最後的救命稻草都離我而去了?
就在我抽出匕首已經貼上自己脖頸的時候,那個死去的屍體居然抬手按住我!
“啊!”全屋子就我一個知道他死了,所以也就我一個被他詐屍嚇到。
“安,你每世都是殉情死?”焰實困惑的問。
“你喊我什麼?”我真的跳起來。
他輕輕一笑,清淡如花,那種笑容焰實從未有過“小香兒,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舍得走呢。”
那一刻,喜極而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