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九花靈株(1 / 3)

鳩魔(素問)

轉眼又要到暑假。

但在此以前是很多學生的關鍵時期——高考。十年磨一劍,經曆過那特殊階段,一路走來偶爾回想,人呐,實在很奇妙,即使是定好的目標,也會在走的過程中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進而改變人生。

我一心學文,喜歡曆史,偏偏最後的專業是信息管理。小時候想當一名醫生,大了卻在從事雷達導航的領域,呐,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嗬,這就是人生的未知性。

這本《鳩魔》說的就是同一個道理,不管花費多少心血,付出多少代價,到最後,仍是抵擋不住命運的齒輪。我不是宿命論者,但絕對相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說這本書的人物,不算太多,比起以前寫的江湖情節少之又少,牽涉到的無非是兩大武林門派,霹靂堂雷家純屬是在打醬油,不用在意,以九霄派和魔宮作為縮影,將上上一代與上一代和這一代的恩怨交織在了一起,扣除掉男女主角,裏麵最有分量,影響最大的是兩對關係非常好的至友。

若沒那麼多紛擾,他們會是最讓人羨慕的(噗,必須承認男人之間的情義是很讓女子向往的),然而,前麵說了,意外隨時都會改變人生,上上一代是因,推動因產生果的就是上一代,那麼男女主角作為第三代就是無可回避的宿體(好像繞口令)。

人之所以了不起就在於能在有限的範圍做出無限可能。

紫陽真人的遺憾、青霄掌門的心結、歲寒公子的悵然,最後都有一個終結,至於要怎樣看待,那就是見仁見智了。

楔子

那裏距東海瀕百裏之遙。

亂石穿雲掀起波瀾壯闊的驚濤,一座又一座的暗礁之後掩藏著神秘的陸離島,島中央有個名喚光怪山的地方,其上,枝繁葉茂,物豐罕見,終年四季如春,草長鶯飛,群花爛漫,儼然一片福地洞天。

這一日,山上靜謐的木屋響起連聲怪嚷。

“天啊,你要下紅雨嗎?竟然讓他救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

早已習慣金不換的大呼小叫,冷著一張俊容的少年糾正他:“不是一個。”

“還、還兩個不成?”金不換把一日也離不了的酒葫蘆暫丟到旁邊,湊上來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伸手在那榻上昏迷的女子腕骨處稍稍一探,“果然是兩個……一送二,你是賺到了,還是賠到了?”

少年冷冷道:“你想永遠都說不出話,我成全你。”

“哎呀,別生氣嘛!”金不換勾住他的肩,“咱倆的關係誰跟誰啊,是不是?”

少年毫不留情地甩掉他的爪子。

金不換無奈地揉了揉手,“楠樨,你到底怎麼想的?”

李楠樨望一眼窗欞外的碧空,低聲道:“救她——她的孩子。”

“為什麼?”金不換摸著下巴,“她是巴蜀唐門的人,又是九霄派九子之一的未婚妻,你,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可能嗎,雖說此女也有幾分姿色,尚不及李楠樨的樣貌卓絕出眾——那不是吹喔,武林中無論男女,沒幾個人的樣貌能與他們光怪山陸離島的李大公子相提並論,何況李楠樨孤傲冷僻,陰晴難測,要他愛上誰,怕是比登天還難。

李楠樨對他的疑問不予理會。

“不過,這個唐門女子孤身前往玉虛宮是當眾毀婚……”金不換嘖嘖感歎,“有膽量啊夠氣魄,給九霄派吃個大大的鱉,我挺她!絕對支持!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救她?”哇,想不到一向冷血的李楠樨骨子裏比他還熱血。

任他自說自演,李楠樨依舊不理睬,忙著下藥救人。

“又或者……你故意救她,再娶她,拿來刺激九霄派?”金不換眨了眨眼,“不會吧,楠樨你用不著為了咱們魔宮的複興大業把終身幸福都給……搭進去……嗚……讓某人知道你李公子談婚論嫁一定會暴走。”

“不用瞎猜。”李楠樨在水盆中淨手,“這件事在十六年後自有分曉。”

“啥——”

臭小子,一個關子用不著賣十六年吧!

“讓開。”

“喂,楠樨,小樨樨,說嘛說嘛——”

“滾開。”

“哎呀——”

“活該。”

“喂,你玩真的,會痛死人呀!”

……

至今江湖甚囂塵上的仍是二十年前那場廝殺。

淩霄派的師祖紫陽真人淩九霄與魔尊楚狂人在桃都山之巔大戰三天三夜,最後不負眾人所期,奪走那柄用活人血祭練就的鳩魔劍,而大魔頭楚狂人也被一掌打下山崖,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淒慘下場。

樹倒猢猻散,魔宮之尊一死,他手下的人四散奔逃,被江湖各派列為狙殺目標。

饒是事過境遷,魔宮的人一日不死絕,就有死灰複燃的可能,誰都不會冒天大的險將那種可能性變為現實,畢竟,魔宮那不是一般的派門,曾帶給武林的慘痛代價太大,讓那些幸存的人至今回想起來都會毛骨悚然。

那麼,作為一個九霄派的弟子,更是責無旁貸,以殺盡魔宮的人為己任。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天璣與天璿兩人雙劍,自左右兩路夾擊,刺死了那個矮牆角落裏的一對落難夫妻,不斷滴血的劍刃宣示著它以飽飲,然而,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此時兀地躥出草垛,拚命向外奔跑,痛苦的嗚咽不斷溢出唇畔。

“還有一個,別留下活口——”

天璿不由分說,縱身上去就是凶猛一劍,哪知,當劍尖幾乎碰到小孩後背心的刹那,一股渾厚的內力將她連人帶劍震到三丈之外,幾乎站不住腳,後仰栽倒。火大的她穩住身形,在天璣趕來奧援時信心倍增,大吼道:“何人狗膽敢犯我九霄華威!”

“夠了!”

低喝出自一名年輕冷峻的男子,斜背長劍,負手而立,周身素袍隨風凜凜,熹微的光下腰間一塊龍紋玉佩分外醒目,甚為貴氣。

“是……是玉京師叔。”天璣吃了一驚,趕忙拱手施禮。

九霄派傳到如今一共四代弟子,樓玉京是三代弟子裏最晚入門的,年齡與四代的弟子相差不大,但在兩輩弟子之中資質最佳,每年武祭都是佼佼者,尤其受長輩們的器重,私裏九霄派的弟子都有在竊竊私語,傳言現任掌門很有可能把大棒交給玉京師叔——縱然在玉京師叔上麵還有四五個師兄、師姐。

天璿不吃那套,柳眉倒豎,手腕一翻,“師叔也不能違背掌門之命!殺魔人,誅賊佞,是我們該做的事,是誰錯了,豈不是當下立見!”

天璣見樓玉京麵色不佳,暗地裏拉了拉師妹的袖子。

他這個寶貝師妹自打拜入九霄派門下第一眼見到玉京師叔,就天天追在人家後麵問長問短,稀罕的是,不知前些時發生了什麼事,陡然變了個人似的,不但不再圍著樓玉京轉,反而處處抱怨他的不是,害得天璣以為她是生了病,意識不清不楚。

樓玉京淡然自若道:“她說得沒錯,天璣,你不用攔。”

“怎麼樣?”天璿揚起芳頰,“那為什麼不讓我殺她?”

樓玉京隻說一句:“讓這個小孩走。”

“等他長大了好來報仇嗎?”天璿不以為然地瞪眼,“師叔不要忘了東郭先生的下場!”魔宮的人一個都不能留,斬草要除根,道理非常簡單。

“我說讓他走。”樓玉京顯然沒有多費唇舌的打算。

“你!”天璿一怒之下拉出劍又想強行偷襲。

樓玉京拉過那名小童,雙指夾住了天璿的劍刃,稍稍用力,反彈的力道回旋過去,嚇得天璿花容失色,無暇再顧其他,收招以對。

小童掙脫樓玉京的手,恨恨地盯著在場的幾個人——包括樓玉京在內,清脆的嗓子嘶吼出內心的憤怒:“你們不得好死!”

正在九霄派弟子怔忡的瞬間,幾個人腳下的地麵一陣顫動,接著他們都墜落黑暗無盡的深淵中,若不做任何措施就跌下去,不管下麵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會先摔一個粉身碎骨,回天乏術。

樓玉京氣運丹田,以內力來減緩墜勢的同時,撐劍入壁,一路火星亂竄,刺耳的摩擦聲在耳邊不住回蕩,但總算在雙腳落地時,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好在洞底沒有水也沒有毒蛇猛獸或是暗箭,否則,他們無論如何也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