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瓣被猩紅染上一抹妖嬈,在那張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上極為觸目,那雙猩紅色的血瞳又是如此的駭人。
“碧常楓。”她大驚失色,猛烈地搖晃著他。
碧常楓輕輕回首,血色的瞳孔裏閃爍著一絲溫柔,他的唇角依舊揚著邪魅地笑容:“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穆慕簡直想殺了眼前這個逞強的男人。他的血液融化在血色的衣衫上,使得那抹紅豔的衣衫顯得更加殷紅。
穆慕伸手擦拭著他嘴角不斷湧出來的血液,瞳眸裏急躁難安。她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巴,想要阻擋流落不止的液體,但,猩紅色的血液透過指縫染紅了她的手。
“不要……不要再流了……”她哭喊,聲音痛徹心扉。
碧常楓怔怔的看著滿臉淚痕的她,血色的眸子在此刻散發出強烈的光芒,驅散了所有攻擊的幽靈們。周遭,靜懿的隻聽見血液的滴落聲和穆慕的哭聲。
他伸手,拿掉穆慕捂在他唇上的手指,虛無的臉上笑容依舊:“你哭的話,我會心疼的。”他輕聲,整顆心都因為她的淚水而疼痛的。
他輕撫她的臉頰,想要把那張臉蛋上的淚水全部擦幹,溫熱的淚珠融化在指間。
抹過,一抹觸目的猩紅留在了她潔淨的臉龐。碧常楓蹙眉,迎上她清澈的瞳孔,低喃:“穆慕,告訴我,你愛我。”
“我……”她哽咽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那次,她滿是認真的問他
……
“你愛我嗎?”
“你認真的時候一點也不像自己。”
“你愛詩紅淚嗎?”
“你玩夠了吧?我誰都不愛,可以了嗎?”
……
“我……”她害怕,害怕得到的回答又是一次錐心。
“嗬……”碧常楓輕笑,聲音低得讓人恍覺下一秒,他就會消失在她的視線裏,“沒關係,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
為什麼他會覺得心痛?隻因為她那句無法說出口的“我愛你”嗎?
穆慕搖頭,她要說,她想說,她愛他,真的真的很愛他!可是:“碧常楓,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流血了好嗎?”她說不出來,看著麵前虛弱的他,她除了叫他不要有事,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看著淚流不止的穆慕,碧常楓突然覺得孤單起來。
他的穆慕可曾知道,兩世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她可曾知道,兩世之前的第一眼,他便認定了這個女孩子。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喔。”
“咦,為什麼會是紅色的呢?好好看。”
那次,他封凍了上千年的心因為她的天真無邪而顫動,人人懼怕的死神之瞳看在她的眼中卻成了漂亮的象征。
“大哥哥穿上紅衣服一定很美麗,就和眼睛一樣。”
她笑著眯起眼睛。那次,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他的身上永遠都是血紅色的紗衣,妖嬈地浮現在她的麵前。
“大哥哥,我可以嫁給大哥哥嗎?”
她咬著手指說要成為他的妻子,使得他有了放棄死神的衝動。
可是,她卻死了,在成親的那晚離奇地死在他的懷裏。而他,隻能無助地看著她離開……
……
在人群中尋覓百年,當那個叫歐慕遠的男人出現在他眼中時,他仿佛看見了她的影子。
他與他一樣,對穿紅衣的女子如此執著,因此,他愛上了詩紅淚。
為了引起歐慕遠的注意,他不惜放棄死神尊貴的身份去和他做著人類最為愚蠢的較量,爭吵、打架,甚至是搶他心愛的女人。
當詩紅淚的匕首刺進歐慕遠的身體時,他才覺悟。是自己的愛,才讓她一次次的死在自己麵前。
……
他利用穆慕的靈魂將歐慕遠複活,原本隻是想償還她的生命,所以他冷漠的對待她,告訴自己不能愛著她,卻不知自己依舊壓抑不住對她的感情。
知道穆慕要嫁給別人,他竟然撕心裂肺的痛。故意的冷淡總是因為她的一句話而輕易崩潰,可是她卻無法感受到他所給予的愛。
……
穆慕,你可知道你有多殘忍的占據著我的心?!
“碧常楓!碧常楓!你不要死啊,碧常楓!”穆慕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鎖魂窟。
她的麵前,沉睡著如同一灘血液般的碧常楓,腥味縈繞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
夢魂酒莊,沉悶的空氣終日縈繞。
穆慕日複一日地守候在碧常楓的床前,握著他的手,臉色憔悴地沒有一絲血色。
“就算你這樣守著他,他也不會醒過來。”化蝶輕歎。一直到此刻,她才深深感受到穆慕對於碧常楓的感情。
愛情,從來都不是她所認知的掠奪。
穆慕不語,視線依舊停留在碧常楓的臉上。這張冷傲的臉龐似乎消瘦了……
化蝶歎息著離開。這一切,似乎都是她造成的,害的碧常楓靈力渙散,害的穆慕終日消沉。
碧常楓……想到這裏,她微微蹙眉。從來都沒有死神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幾乎是用盡所有力量釋放出死神之瞳。碧常楓究竟能不能醒過來,她也不知道。
那日,她洗去了秦府所有賓客的記憶,回到酒莊的時候,隻看見穆慕抱住碧常楓哭的撕心裂肺,而整個鎖魂窟,空蕩地沒有一絲幽靈存在。
她驚愕住,鎖魂窟千年來的怨靈層積,從來都沒有一個死神可以從裏麵活著出來,而碧常楓,竟然會因為穆慕而消滅了所有的靈魂。
是對穆慕的愛嗎?因為想要保護她,所以……
“化蝶姑娘。”詩紅淚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她麵前,一臉擔憂地看向碧常楓的房間,“常楓大哥還是沒有醒過來嗎?”
化蝶輕輕搖頭,她該怎麼告訴所有人,碧常楓醒來的幾率等於零。
聞言,詩紅淚的眸子黯淡了下,她輕輕喃語:“怎麼會好好的就一病不起呢?”化蝶告訴她碧常楓病了的時候,她幾乎都忘記了呼吸。這個孤傲的如若全天下都傾注在自己手上的人怎麼會生病?而且還是這般嚴重。
化蝶不語,沒有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又或者,是化蝶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去解釋這一切。
詩紅淚站在門外,看著一臉蒼白的穆慕。她與她昨日來時一樣,雙手至始至終都緊緊握著碧常楓,似乎在告訴他,她會陪著他一起醒來。她的瞳眸裏仿佛也隻看得見碧常楓的臉,所有的呼吸都是在為他而躍動。
無法想象,倘若碧常楓真的死去了,穆慕會是怎樣的悲傷。
詩紅淚哀歎,穆慕的愛讓她想起了歐慕遠。她的匕首刺進他的身體時,歐慕遠卻隻是微笑著看著她、微笑著祝福她。讓她恍覺這個世界充滿罪惡感。
化蝶站在她身後輕歎:“穆慕隻能撐過三天。”意思就是,她這樣下去就隻能再活三天嗎?
詩紅淚的身體顫動了下,她輕輕垂淚:“有沒有什麼辦法救他們?”
搖頭。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是夜,化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她走到穆慕麵前,沉聲道:“我有辦法救他。”
聞言,她的睫毛輕輕蠕動,黯淡無神的大眼睛閃過一聲光芒。她猛然回眸,抓住化蝶的衣袖,聲音充滿哀憐:“什麼辦法?告訴我,求求你快告訴我!”
化蝶皺眉,安撫著她:“你真的想救楓大人嗎?可能,這個方法會讓你永遠見不到他。”
穆慕的瞳眸黯淡了下,她蹙眉,低聲喃語:“永遠見不到他……”
“對,永遠!”她的聲音,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