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隻隱約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有腳步聲行至床邊停下了。
蘇婼迷迷糊糊地問道:“是唯施嗎?”
“噗哧”一聲,來人笑了出來,聲音極為熟悉,是一個男子。“你們兩人倒是心有靈犀。一個叫我來接你,一個我還沒說就開口叫‘唯施’。”
蘇婼意識模糊之間隻覺得身下一空,身體被抱了起來。
耳畔隻聽來人說道:“好吧,我帶你去見唯施。”
是……夢嗎?
蘇婼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著,如此溫暖,如此安心。
那感覺,好熟悉。這手主人的氣息,好熟悉。好像是,唯施……
“蘇婼,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請你好好聽著,希望你不要怪我。”陌生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熟悉的男子的聲音。
蘇婼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卻被一隻手溫柔地覆住。手的主人繼續道:“不要睜開眼睛,我希望你第一眼看見的,是真實的我。不是唯施,不是蓮瑟,不是神仙軍師,而是我。”
“你到底是誰?”蘇婼的氣息很弱,隻能保留著一點點的意識。明明很想睡過去,男子的聲音卻一句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不要問,你聽我說。”那人輕歎了口氣,頗為無奈:“我怕我說出來,也許你以後都會怪我。但是是我不想再騙你了。我是唯施,我是如今‘忠勇軍’的軍師,還是……但是真正的我是,天庭的十六王子禦天釋。因為我父王的命令,我下凡來潛伏你身邊,也因此,對你……”男子突然頓住不說了。
禦天釋?好熟悉的名字……
驀然之間,紛亂如麻的思緒中蘇婼卻不自覺地拚湊起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和聲音。
…………
“你不用謝我,是小十六要我救你的。那小子說什麼不救活你就燒了我的藥廬,我哪敢不從啊!”
“小十六?”
“就是唯施啦,他其實是我弟弟,啊-----”
………
“為什麼你打扮成了這個鬼樣子?你倒是有興致得很啊,在京城變戲法玩兒對吧?”
“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不要太討厭這妖女啊!還要對著公孫無彥那老狐狸!”
“這樣啊,嗬嗬……我也覺得還是唯施比較好看。”
……
“禦天釋!你個沒良心的!我禦天祺為什麼要乖乖聽話啊?我是哥哥還是你是哥哥啊?......”
好模糊的畫麵,卻又是那麼真實……
好混亂的感覺,又覺得其中有著某些千絲萬縷的聯係……
男子替蘇婼掖好被子,手臂上露出赫然的血痕。
……
公孫無彥沒有等到想要的消息,卻等到了關於洛維城的一個遲到的消息。等公孫無彥在宮內聽完先帝遺詔回複,蘇婼的房間,還留著餘溫的床上空空如也,隻有一塊寫著寥寥幾句的素帛:“無彥,恕我終究不能從命。洛維城已經歸順‘忠勇軍’,鎮國軍隊全軍被俘。------蘇婼”
公孫無彥急怒攻心幾乎目眥俱裂,信紙在手心燃成一團藍色的火焰。
“蘇婼!你居然背叛我!”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公孫無彥周身散發出可怕的煞氣,瞬時充滿了偌大的鎮國將軍府,甚至連頂上的天空都變成了渾濁的黑灰色。
公孫無彥眼睛再度變得暗紅如血,手中握著那把與他眼睛一般色澤的“涅仙”魔劍。
內心波濤洶湧的怒氣,讓本就猖狂肆虐的心魔更深一層地吞噬著他的靈魂,此刻的公孫無彥,與惡魔無異。
隨著“涅仙”魔劍的錚然出鞘,空氣開始繞著那團駭人的紅光旋轉,越轉越快,仿佛是平地起了摧枯拉朽的龍卷風,將軍府中的花草樹木皆被連根拔起。
等風暴褪去、一切恢複平靜,府中已經不見了公孫無彥的身影。
公孫無彥人已在五百裏之外的“忠勇軍”大營。
當禦天釋,禦天祺衝出帳外的時候,很多在外抵擋的忠勇軍都已經呻吟著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土地。
禦天釋臉色微變,沉聲道:“糟了,我沒有想到他身上還留有妖法,居然能來得這麼快!”
“你也有沒想到的時候啊?神仙軍師。”禦天祺一身青衣無風自鼓,未束的長發不羈的在空中飛揚,手心靈光閃動。“小心些,估計有場惡戰了。”他難得斂去了玩笑之色。
公孫無彥身周的空氣是一團紅色的漩渦,讓人無法近身。
而公孫無彥本人,眼睛血紅,麵目猙獰,連發出的聲音也是讓人聞之忍不住要發抖的森然:“蘇婼呢?把蘇婼給我交出來!要不休怪我血洗‘忠勇軍’大營!”
“你不是已經血洗了嗎?”禦天釋看了眼戰況慘烈的大營,寒聲道。同禦天祺一樣,手心騰起耀眼的光芒。“我也是同樣的話,把你手中的涅仙魔劍交出來,要不我們就血洗你!”
“‘涅仙’魔劍?”禦天祺聞言不由望向公孫無彥手中那柄紅得已經如同一團火焰的妖異可怖的長劍。這就是傳說中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涅仙”魔劍?難怪這公孫無彥一出現,就覺得周圍的溫度驟降,原來是這劍的煞氣啊!
“喂!你可沒告訴我他手中有‘涅仙’魔劍的啊!”禦天祺衝禦天釋拋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抱怨:“說不定我這回就有命下來沒命上去了!你說,你要怎麼負責?”
話的意思似乎是在擔心性命問題,可是語氣聽著很是隨便,漫不經心,甚至有些好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