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誰在傷誰的心(1 / 3)

在被君幻雪帶來了這處君家在洛陽的宅子後,梁宛宛才知道,她所暫住的客棧已經被君幻雪搜了底朝天,那把翠玉雪琴自然也被君幻雪搜出來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葉晨當時並沒有和她在一起,所以沒有被君幻雪抓住。

“你手上的傷……要不要緊?”她貝齒咬著下唇,視線又一次地落在了君幻雪的右手上,那猙獰的疤痕,讓她的心不斷地發著顫。

“宛宛覺得這傷疤好看嗎?”他卻徑自問著完全不相幹的問題。

好看?她一怔,這樣的疤痕,怎麼可能好看呢。

他抬起手,唇輕輕地貼著手背上疤口,“看來,宛宛是不覺得它好看了,我倒是很喜歡這疤,每看到一次,我就在想,那個我寵、我愛的女人,甚至我連生命都可以給她的女人,為什麼就這麼走了呢?”

她不安,隻覺得他的話,像是鐵錘一樣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他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而且還走得那麼決絕,是想要一生一世,再也不見我嗎?”

下頜被捏得很痛,梁宛宛的眼中,彌漫著霧氣。

君幻雪的臉逼近著她,眯著鳳眸,“是誰帶你離開的?把那個人交代出來!”她不會懂得,當他看到空蕩蕩的密室時,那種心像被硬生生挖出的感覺,比滿月的痛,更多百倍千倍。

她心一驚,矢口否認道:“沒人……帶我離開。是我自己走的。”

“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可以走得出去嗎?”他冷冷一哂。

“真的是我,沒有其他人。”她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把葉晨說出來。

“這麼說,你是打定主意要保住那個人了?”他捏著她下頜的手又緊了緊。他的身子在發著戰栗,他用盡著所有的力氣在遏製自己的暴戾,“為什麼……你可以去輕易地袒護別人,卻不肯放下一絲一毫的在意給我呢?”

“我……”下頜被捏得太緊,她幾乎快要說不出一個字來。

“真的很嫉妒那個人呢。”他鬆開了她的下頜,迅速點了她幾大穴道,霎時,梁宛宛又動彈不得了。

君幻雪抱起梁宛宛,把她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嫉妒著你肯跟那個人走,嫉妒著你無論如何都要護著那個人,宛宛,是不是你就真的不願意和我一生一世,相依為命呢?”

一生一世……梁宛宛咬著牙關,到現在,連說謊都變得好難了。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在時空的另一邊,她還有家,有父母,有弟弟,有同學,有朋友……有太多太多她沒有辦法舍棄的東西了。

像是早已預料到了她的沉默,他喉嚨中發出了低低的淡笑,“江湖中,人人都說我狠心無情,其實啊,宛宛,你可是比我更加的狠心無情。”

不是的,不是的!她想反駁,卻發現,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駁的話。他的低笑,讓她的眼眶更加的濕了。原來有時候,笑聲真的可以像哭聲的。

“不過,那也無妨了。”他俯身,親親她的嘴角,動作很是輕柔,“我會讓你無法離開我的。”

說完這話,君幻雪放開梁宛宛,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竹筒,倒出了兩粒藥丸。他把兩粒藥丸放在一個玉盤之上,咬破左手食指,把指尖上的血滴落在了其中一枚藥丸上。藥丸,被血浸透,由黑色變成了紅色。

梁宛宛看著,卻不明白君幻雪到底要幹嗎,卻見君幻雪拿著那紅色的藥丸走回到她跟前,“這是蠱教的秘藥相思蠱,兩粒之中,其中一粒是母蠱,一粒是子蠱,服用子蠱的人,每月都要服食一次服用母蠱之人的鮮血,否則便會有鑽心之痛,若是長時間沒有得到母蠱之人的血,更會被子蠱啃食心髒,直至死亡。”

梁宛宛麵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君幻雪手中的藥丸,難道他……

耳邊,隻聽到君幻雪繼續道:“這一粒,便是子蠱了,宛宛你服下子蠱,而我服下母蠱,也隻有這樣,你才會安分地呆在我身邊吧。”

果然如此!

梁宛宛手腳發涼,看著藥丸逼近唇邊,緊緊地閉著自己的口。

“怎麼了?是在害怕嗎?”他輕輕地笑著,“沒想到宛宛這麼膽小呢,不過你大可放心,隻要你別偷跑出去玩,我自然不會讓你痛的。”那溫軟軟的語氣,就像在哄著不肯吃飯的小孩。

她依舊緊緊地閉著雙唇,隻是眼,定定地望著他。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她不是不明白這藥丸的含義,隻是她給不了這份承諾。

她目光中的歉意,卻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一把捏住她的下頜,他把藥丸往她的口中擠,“吃啊!”

不要!不要再逼她了!

她努力地晃著腦袋,死死地咬著牙關。眼,始終望著他的臉,看著他臉上的憤怒、癡狂、不甘、痛苦……江湖中狠厲無情的銀劍,竟然被她逼到了這種程度。

是誰在逼迫誰?又是呢?

眼睛好澀,而鼻子……好酸。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呢?從眼眶中慢慢地流瀉而出,順著臉頰,滑落到了唇角邊,是鹹鹹的,是她的眼淚嗬……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像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淚,然後猛地捂住了她的眼。溫潤的手掌,擋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芒。

她的耳邊,聽到了他瘋狂的吼聲:“為什麼,即使是被我強迫,也依然不願嗎?既然注定了你要棄我,又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呢?為什麼你不逃得更遠呢?又為什麼還要讓我逮住呢?”

一連串的為什麼,讓她的淚落得更凶了。染濕了他的掌心,也染濕了她的臉龐。

是啊,為什麼呢?梁宛宛暗自問著自己,當她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浮現過。那時候的她,隻是貪婪地望著他,腦子裏滿滿的全是他。

她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過,若她和他是同一個時代的人,那麼一切都會完美,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眼淚是澀得發苦的。

黑暗中,她感覺到他的唇,貼上了她的唇,像是在吮吸著她唇上那一滴滴的淚水,“其實,我該問自己才對,為什麼我就非你不可呢?”

聲音,幾不可聞。

遮住她雙眼的手緩緩移開,他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徒留下桌上放的那兩粒藥丸。

一粒,漆黑如墨,一粒,殷紅如血。

這一次,看守著她的人更多了,隻是,君幻雪不曾再出現在她麵前了。從鬆幽奇詹二人的口中,梁宛宛知道了她離開的那一夜,君幻雪的瘋狂舉動。

鬆幽奇詹安慰她道:“梁姑娘,家主這些日子是在對付君家的餘孽,為了不讓那些餘孽找到你,才把你秘密安置在這處宅子裏的。”

聽到君家餘孽那幾個字,梁宛宛便想到在雪寒山莊的血腥殺戮,想到了君幻雪為了救她,手掌被那把利劍硬生生地穿透。

約莫是看到她臉色發白,鬆幽道:“梁姑娘請放心,家主武功高強,此次追剿君家餘孽,又布下了天羅地網,定是萬無一失。”

奇詹也附和道:“梁姑娘在這裏再安心等待數天,家主定會歸來。”

兩人見梁宛宛神色好些,對視一眼,又說道:“梁姑娘,請你千萬別負了家主,若是你真的狠下那份心的話,那麼家主會死的,會活活痛死的,曆代以來,君家但凡繼承這種血脈的,沒有人能活著超過30歲的,那些人,都是痛得受不了,自殺而亡的!”

自殺而亡?!

梁宛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二人。她——可以不負君幻雪嗎?她又真的可以止住他的痛嗎?一想到君幻雪可能會死,她就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就連身體裏的血液,都似乎在慢慢地凝結著。

那個男人,她希望他可以好好地活著,可以不用再承受什麼痛,可以真心地展露笑容……

當她一個人在房裏時,她詫異地發現,君幻雪居然沒拿走她的手機。

這些日子,那手機潮濕的地方早已被風吹幹了,重新開機,居然還能打開。而她,又一次不自覺地翻到了那張古代所拍的唯一照片,看著那屏幕上的睡顏。

君幻雪……君幻雪……

梁宛宛怔怔地望著手機屏幕發著呆,渾然沒有注意到房間中突然兩團白光閃現,兩個小小的身影,在白光中慢慢清晰起來。

“哇,是梁施主耶!”

“總算找到梁施主了,可把我給累死了。”

兩個小孩模樣的人兒很是開心地朝著梁宛宛奔去,可不正是小清仙和小純仙嘛!

“你們——”梁宛宛一抬頭,看到兩小仙,驚得手一抖,握在手中的手機差點就掉在了地上,而兩小仙,早已撲進了她的懷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他們路上的可憐生涯。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過了片刻,梁宛宛總算回過神來了。

“當然有我們的辦法啦。”兩小仙很神氣地聳聳鼻子。

“那你們怎麼進這個房間的?居然沒人攔住你們?!”就她所知,外麵有大批的影衛把守,想要不引人注意地偷偷進來,很難很難。

“瞬移啦。我們直接用仙術從宅子外麵瞬移到這裏的。”小純仙體諒人類的無知,於是解答道。

而小清仙則已經開始在屋子裏搜刮著可以吃的食物填起了肚子,邊吃邊問道:“梁施主,為什麼外麵這麼多人要看守這,這間屋子裏有什麼寶貝嗎?”

“笨!”說話的是小純仙,“外麵的人,是看守著梁施主啦。”

“是不是這樣?”兩小仙炯炯有神的睜大眼睛看著梁宛宛。

她苦澀一笑,“是啊。外麵那些人是看守著我……也是保護著我。”

“還是我聰明。”小純仙說完,也和小清仙一起搜刮起了房中的食物,什麼瓜果幹貨了,全都掃進了肚子。

等到二仙吃飽喝足了,拍著小肚子倒在椅子上時,梁宛宛問道:“我突然失蹤,我家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