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陽緩緩的升起,彩兒靠在小竹屋外的靠椅上微眯著眼享受著清風、陽光的洗禮。忽地背後一暖,一件寬大的披風罩在她身上。回頭一看,隻見李白溫柔地看著彩兒,那眼裏的柔情幾乎可以將人沉溺於此,今生今世都無法醒來。七個月前,當她來到李白身邊時,李白給以她包容的微笑。彩兒將這些年來的故事大致講給他聽,當然除開了她是來自於兩千年後的事。
猶記得當李白聽完她的講述之後,他隻是緊緊地將彩兒死死地攬在懷裏,幸福而滿足道:“謝謝你想到的是我,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
……
“怎麼不多睡會,嗯?”他的手順著披風攀上她柔弱的雙肩,輕柔地將她從靠椅上抱起來攬在胸前。
彩兒順從地依著他,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隻覺一陣晃忽。半晌,她才莞爾一笑道:“太白,謝謝你陪在我身邊。曾經我以為這輩子我隻能老死宮中,卻萬萬沒有想到能與你相遇相知,現在這樣的生活,我真的很滿足。謝謝你!”
李白愛憐地將些許散落在她臉龐的秀發攏之耳後,柔聲道:“彩兒,我也很滿足,有你相伴對我言而就是最大的幸福。”
“好了!好了!還要不要吃早餐呐!整天膩在一起還能那麼多柔情蜜語,聽得我呀,這耳朵都起繭子了。”來人正是凝綠。七月前,自安祿山毀了醉紅樓後,凝綠無處可去,後來便跟著李白、彩兒一道離開了長安。
彩兒推開李白而走向凝綠,她伸出手指彈了彈凝綠的額頭才“撲哧”一笑,道:“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有管家氣勢了呀,好了,彩兒這就隨您去就是,可好!”
凝綠俏臉一紅,轉過頭,道:“這什麼話你!難道彩兒還拿我當外人看?”
李白正想開口,一隻信鴿穩穩地落在籬筢上,他走過去取了信打開。
彩兒見李白微微皺眉,不由擔心。她知道這信鴿是無影組專用的,如果沒有要緊之事,娘親也不會用她來傳信給她。
李白將信給了彩兒,她接過信看,不一會,隻覺事情越來越震驚卻又轉瞬間苦笑而過。原來,竟是這樣,那個奪走三郎愛的人竟然是她的親姐姐。一個一出生就丟失又被楊家養大的孩子,而梅妃——她也知道是吟蘭易容而成。隻是,苦了吟蘭了,這樣辛苦地裝成她的樣子為她守著梅心殿那一方天地,或者,現在應該叫做上陽東宮的地方。
看完了這些,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宮裏丟了娘娘卻沒有任何人知道。而她的姐姐楊玉環搶走了她曾經愛極的男人。
彩兒抬頭看了看李白那一臉的深情便釋懷了,也許這就是緣分。失去了三郎卻得到了千古文豪相伴,這樣快意的人生何不美哉?
天寶十四年。
彩兒已隨李白將整個唐朝遊曆大半,隱隱之中已聽到了他終於忍不住出手了。早在幾前年,安祿山便帶著娘親回到範陽,過著足不出戶的日子。他整日整日地陪在娘親身邊,從此隻羨鴛鴦不羨仙……
她知道她無力改變些什麼,曆史終歸是曆史,哪怕她告訴了安祿山他的起義終會失敗,哪怕她告訴了三郎要好好防著安祿山,而曆史也不能被改變。她隻能做一個旁觀者看著三郎的江山一點一點地淪陷被人占有,而她的姐姐勾結了安祿山加速了一個戰亂年代的到來。
“想回宮看看嗎?”李白抱緊彩兒體貼道。他知道她擔心著宮內的吟蘭與高婕妤。其實,他內心對吟蘭那般的女子敬佩不已,敢於為自己的主子一扮便是數十年如一日,永遠隻能做別人而不是自己。那首《樓東賦》更是感人肺腑。
玉鑒塵生,鳳奩香珍,懶蟬鬢之巧梳,閑縷衣之輕練。苦寂寞於蕙宮,但凝思乎蘭殿。信揉落之梅花,隔長門而不見。況乃花心藏恨,柳眼弄愁,暖風習習,春鳥啾啾。樓上黃昏兮聽風吹而回首,碧雲日暮兮素月凝眸。溫泉不到,憶恰翠之舊遊;長門深閉,嗟青鸞之信修。憶昔太液清波,水光蕩浮,笙歌賞燕,陪同宸旒。奏舞鸞之妙曲,乘畫鶿之仙舟。君情繾綣,深敘綢繆。誓言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氣衝衝,奪我之愛幸,斥我乎幽宮?思舊歡之莫得,想夢著乎朦朧!度花朝與月夕,羞懶對乎春風!欲相如之奏賦,奈何才之不工。屬愁吟之未盡,已響動乎疏鍾!空長歎而掩袂,躊躇步於樓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