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垂,雲朵上泛起一層層金色的漣漪。太陽已經落山了,西邊天上隻留下一抹淡淡的紅。
十六阿哥胤祿獨自坐在梅園的紅楓樹下,癡癡地凝望著天邊,手上拿著的是那天寅兒用自己指甲畫的——他的肖像。飛寅離開才幾天卻仿佛已過千年,無盡的思念每每讓他夜不能眠,一閉上眼她的倩影就在眼前浮現,飽受著折磨的十六阿哥一天比一天憔悴,圓圓潤潤的娃娃臉一夕之間看上去消瘦了也成熟了好多,冷酷陰森的臉上多添了幾許的哀愁,散亂在發辮外的發絲被風吹著肆意地飛揚,皺巴巴的褂子長衫,滿是塵土的靴子,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出他是那個陰鷙酷厲,身份顯赫的十六阿哥胤祿。
自從寅格格走後,他們的主子成天就這樣坐在樹下拿著畫像,仿佛這樣看著看著,她就會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塔勒、查爾巴、月桂、月梅四人遠遠地站在梅園入口出的拱門邊看著,個個心裏是既擔心又難過,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月梅不知何時已經偷偷地用帕巾擦拭起眼淚,連生性開朗的月桂也垂下頭低聲地啜泣。
“你們女人真是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就知道哭!”直爽的查爾巴心裏雖然同樣替主子難過,但被一旁的兩個女人哭得不免心裏也煩。
“就是啊,都別哭了,想想怎麼讓主子高興起來才是啊,都已經快七八天了,爺老是這樣悶著不是辦法啊!”心地善良的塔勒雙目遠遠看著十六阿哥,嘴裏勸說著月桂她們。
“嗚嗚……但是爺真的是好可憐嘛,格格這一走才幾天,爺就消瘦成著副模樣,不吃不喝成天就隻坐在樹下,嗚嗚……格格你快點回來嘛,快回來救救爺吧!嗚嗚……”月桂邊說邊哭的更大聲。
“你瘋啦,小點兒聲!別吵到爺啊!”查爾巴趕緊舉起手捂住月桂的嘴巴,生怕打擾到主子。
塔勒隨後又緊接著說:“這該怎麼辦才好啊,總不能老讓爺這樣下去啊,不行!得想個法子才是。”沉思片刻後終於決定,由月桂去密妃娘娘那裏,查爾巴去皇上那兒,各自分頭去請救兵。而自己和月梅留守陣地仍然緊緊盯著主子,生怕萬一有個什麼事兒也好防著點兒。果然,在查爾巴和月桂剛去宮裏不久,守在院子門邊的塔勒和月梅正自個兒管自個兒跺腳暖和著身子,搓著手放到嘴邊哈了幾口暖氣,月桂不經意地朝主那兒撇了一眼,驀地,從門邊猶如加速火箭一樣地衝到樹下。
“糟了!爺!爺不見了!”月梅大聲尖叫,急得在原地直打圈子。
“什麼……什麼不見了?”迷糊的塔勒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地問道。
“笨蛋!是爺不見了啦!”月梅叫的更大聲,開始在院子裏尋找。
“爺?啊!爺不見了?!這下糟了,該不會想不開吧!”塔勒緊張地衝到月梅身邊,彎下腰去在默林裏尋找起主子來。
“說你笨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啊,爺那麼高大的個兒怎麼可能藏那裏嘛,很明顯就看的見了,還不快去其他房裏找找?”月梅怒罵出聲。
“哦!哦!”趕進縮回了身子,剛要往偏殿去尋人,就見主子手裏拿著一條長而結實的繩子,從曲折蜿蜒的回廊盡頭緩緩走來。
“爺!您要幹嘛?爺!”塔勒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主子一步步向他走來,繞過他的身體往楓樹下走去,直到看見十六阿哥把繩子往樹上甩,驀地瞪大雙眼趕緊一下衝了過去,跪在胤祿跟前不斷地苦苦哀求道:“爺!您別做傻事兒啊,爺!您別想不開啊,格格說不準明兒就會回來了呀!爺!奴才求您了,萬萬不可啊!”見十六阿哥不理他,繼續甩著繩子片刻後終於把繩子弄上了粗壯的樹幹,他不知哪來的膽子一個前撲抱緊了主子的一條腿,硬是使勁兒拖著不讓胤祿再靠近那棵樹,嘴裏也不停地說著:“爺,您不讓屬下們稱自己奴才,可今兒個奴才懇求您了,您不能丟下奴才們啊,要是您去了那奴才也不活了,爺!奴才還沒娶妻生子,您就算幫幫奴才吧,好歹先讓奴才娶個妻留個後啊!奴才求您了!爺!”塔勒越說越淒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