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見他。”突然冒出這句話,著實讓胤禮大吃一驚,剛剛還怒著吼著不要見任何人,現在又主動說要見,搞不懂他這個十六哥。
十七阿哥緊緊縮著脖子,兩手拉高裘毛衣領疾步走在前頭,胤祿緊緊一路跟隨著,寒風呼呼地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割得臉頰生疼生疼的,可十六阿哥胤祿楞是不為寒風所動,挺直身子板大步往前邁進。
一路沿著走廊走過大半個府院兒,前邊兒再拐個彎就是前廳了,路上腦子裏盡是盤旋著老者讓胤禮轉達的那句話,越想越熟悉胤祿也就更是急切地想見見那位老人。進入廳堂看著眼前白衣白發老人的背影,胤祿總覺得好熟悉好象在哪裏見過,慢步走上前還未開口,隻見老人身形未動話音先至:“十六阿哥,總算沒枉費老朽的一片苦心。”
“你是誰,找我又有何事?”緊盯著老者的背影不解地詢問。
“嗬嗬……十六阿哥不會不認識老朽了吧?!”緩緩轉過身,笑嗬嗬地看著胤祿從淡漠狐疑逐漸轉變為吃驚的娃娃臉。
“你……是你!你是來救寅兒的,對嗎?拜托你,一定要救救她,就算要我的命也沒關係,隻要你能救醒她,我求你了!”胤祿那張灰白憔悴的臉上,鎖著一雙黯淡無光的大眼睛,在看清老者後突然激動地隱隱有淚光的閃現,一把抓住白衣老者的手臂,跪地哀求他救飛寅。
一旁的胤禮看的更是大惑不解,他那個冷酷殘虐暴戾又孤傲的十六哥,何時變得肯屈膝下跪懇求他人,如今卻眼睜睜活生生地擺在他眼前,叫他不信也難。
“十六阿哥先請起,要救那姑娘不是不可,隻是……”老者略微停頓了一下,伸手扶起跪於地上的胤祿。
“老先生請直言無妨,隻要我胤祿能辦到,上天下海我也一定去辦,如果要用我的命來換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隻要她能安然無恙地醒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啊!”胤祿急急地說出自己的不顧一切。
“嗬嗬,十六阿哥不要著急,隻是……想要救那姑娘必定要把她交給老朽帶走。”
“這……在這裏醫治她不可以嗎?一定要把她帶走嗎?天寒地凍的,留在府裏就可以了吧?!”胤祿不想和她分開,他不想失去她啊!
“十六阿哥,不是老朽想把她和你分開,可府中藥品環境等都不適合姑娘病情的醫治,恐怕再拖下去,她……就醒不過來了,現在老朽帶她去遠方醫治方能保住她雙目不失明,但也難保她還會記得這裏的一切……”老者好言相勸他,容顏也稍帶點憂愁。
“你是說……她……她會忘記這裏的一切?那……她也會忘記我嗎?”胤祿驀地悵然若失,往後退了幾步跌坐進靠椅中神思恍惚。
“哎,一切皆是緣……”老人深深歎息著。
過了半晌胤祿從牙縫裏冷冰冰拋出幾個字:“好!我同意你帶她走!”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了他會讓她再記起他,就算記不起他,他也會讓她重新開始認識他,像第一次見麵那樣一步一步的來了解他,隻要她能醒過來那麼一切都有可能。
過了約莫半炷香的光景,他抱著飛寅走進前廳,一個多月來沒吃沒喝灌點湯藥也溢出一大半,現在的她更顯得瘦骨嶙峋,一隻手臂從身前滑下,隨著他的步伐自由晃蕩著。含情脈脈地凝視著懷裏的可人兒,雖然舍不得但終究還是一閉眼把她放進老人的懷中。在老者接過她的一刹那,原本灰暗無生氣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紅光,小臉也頓時顯得紅潤了不少。
“讓我再看她一眼!”老人抱著她走出門口的瞬間,胤祿急急說出口,連帶著人也衝過去,再一次緊緊握住她的柔荑,緩緩地伸出另一隻大手,輕輕地好似生怕會吵醒她一般,溫柔地撫摸上她的額頭,沿著額頭而下輕柔地觸摸著她輕盒的眼睛,柔嫩的臉頰,高挺的俏鼻,小巧的櫻唇,最後來到她尖尖的下顎,大手的拇指輕輕搓揉了幾下,緩緩俯下頭他的唇深深地吻上她的,兩行清淚沿臉頰滑落。
起身嘶啞的嗓音輕喃道:“什麼時候還能見到她?”雙目仍舊不依不舍地凝視著逐漸離他而去的寅兒。
“十六阿哥,有緣自會再次相見……”老者懷抱著飛寅往門外雪幕中走去,遠遠傳來他的聲音。
“告訴我你將帶她去何方?”雪下得更大了如鵝毛般紛飛著,十六阿哥追出門去卻不見了老者的蹤影,獨自失魂落魄地站在噬人的寒風中深埋入雪堆裏,任憑雪打風吹就如一尊雕像直直挺立在庭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