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四章 搗蛋娘子(3 / 3)

曲意揚初睡下時便覺得有一團軟而結實的枕頭托著自己腦袋,聽聞他這麼問,便扭頭試了試,起身一看:但見眼前的不是平常的陶瓷枕、方枕甚至玉枕,竟是一如自己平日所枕的那種扁長軟枕。於是她外頭疑惑地看了看對方。

俊顏又是微微一紅,支吾道:“我覺得你的那種枕頭挺好睡的,所以便自己做了一個。快睡罷”說著便想轉身離去。

“不許走!”葇荑無賴地拉上他的衣袍,將溫熱大掌貼在自己臉龐摩挲著,猶如一隻正在主人腿上索求愛撫的撒嬌貓咪。

“我不會走的。”他輕輕地抽回手,為她蓋好被子。

“你騙人!三年前你便騙過我,前天又騙了一次!我可不信了!”她不依不饒地再次抓住那隻強健的手臂。

占瓏微微一笑,順勢坐靠在床上哄她睡下,並再次為她拉好被子:“這下放心了罷。”

“我還要你講故事給我聽!”

“說什麼呢?”微豐唇瓣間輕聲一笑,撫了撫一頭軟發。

“嗯……說你這三年來的事情!”

“……那日我離開山莊後,便任馬兒隨意奔去。奔了兩天,我方決定去那些曾經向你提及的地方,全當是在帶你在遊覽……”悲愁與痛心悄然浮現於俊逸五官間,仿佛仍是三年前離去的那一刻。

凝腮摩挲著厚掌,輕聲道:“那些地方我也去過,可是都沒有找到你。”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罷?”扭頭俯視,目光相觸間,仿佛跨越了一切……

屋外娉婷林立的竹林中,一個白衣男子佇立凝望著不遠處竹製小屋內的人影走動。眼見燭火驟滅,雙眉緊鎖處含著不舍。

低頭看向手中的那一抹幽藍,許久,俊逸身影方慘然一笑,輕啟薄唇:“徵羽。”

“爺。”

“去替我辦件事。”一字一句吐出自己的決定,如刀割在心卻又甘心情願。

“爺?!”徵羽抬頭看向主子那前所未有的孤獨背影,驚異著他的決定。

“去!”

“是。”

夜風來了,又去。竹製風鈴聲亦隨之翩然而來,一如輕聲的呢喃,又如不舍的牽念。而後,一場春雨也不期而至,淅淅瀝瀝地灑落在片片碧綠上,更滴在了那張粉雕玉琢的俊美麵龐上,讓人分不清,是雨,或是淚。

晨曦,透過朵朵碧雲與清瘦窗棱揮灑而入幽靜竹屋之內。床榻軟枕上,俊逸臉龐安然入睡,唇角笑弧間的滿足溢於屋內,愈加顯得平靜、祥和。

深邃黑眸緩緩睜開,驚見帳頂的占瓏一驚,趕忙坐起身來兀自撫額懊惱著自己的失禮。他扭頭看去,這才發現原本應睡於床榻上的嬌小了無蹤影。翻身下床呼喚尋找間,他竟沒有發現自己的一身喜氣紅衣有何不妥。

尋遍房前屋後都未曾找到佳人,占瓏忽醒起桌上似乎有封書信,於是趕忙奔入屋內。長指抖開書信,但見娟秀字體寫道:“意兒:轉眼間一別,已三年有餘,不知可否如願尋到三叔?即便沒有,亦盼閱信後回山莊探望我與你師父……”不好,莫非丫頭還在氣我,也留一封沒提及到我的書信便走了?!

便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忽聞一陣嫁娶的喜樂聲由遠及近。他忙放下書信,疑惑地奔出屋外一探究竟。這方圓十裏內隻住著自己這一戶,莫非有人嫁娶經過?還是這麼一大清早娶親?莫非是丫頭還沒氣夠,打算與他在自己麵前成親,好一氣自己當年的不辭而別?!

但見屋外空地上,一隊熱鬧的迎親隊伍正吹奏著喜樂。圍觀的大部分乃是鎮上的男女老少,而隊伍前那一個背對著自己,作新郎打扮的嬌小身影正是自己所尋之人。

沒有注意到眾人打量自己的那種奇怪眼神及滿臉笑意,他快步上前抓住對方的纖腕,急問道:“丫頭,你跑去哪裏了?讓我好找!你又在胡鬧什麼?”

回眸細細打量著那作鳳冠霞帔新娘妝扮的占瓏,以及俊顏左右臉頰上的兩隻墨畫烏龜,曲意揚滿意地撲哧一笑,又轉身對那群來看熱鬧賀喜的人群拱手笑道:“諸位鄉親,這位便是三年前在下擂台招親所定下的未婚妻。怎知他有膽打擂卻無心完婚,拋卻在下一人獨拜天地,自己則不辭而別。可憐在下三年來尋遍各地,方在貴鄉寶地尋到這個絕情女子。還請諸位相親來評評理,應該怎麼辦?”

在眾鄉親們“嫁於他!嫁於他!嫁於他!”的高呼聲中,她再度轉身,悠然地搖著那柄玉影得意地笑問:“嫁不嫁於我啊,占瓏小姐?”

與喜樂聲相攜相伴而過的一陣風,將桌麵上的那封書信吹落於地。但見淡紫色的信簽上數行娟秀:“意兒:轉眼間一別,已三年有餘,不知可否如願尋到三叔?即便沒有,亦盼閱信後回山莊探望我與你師父及二師叔一趟,以聊牽掛。想必你回來時,你瑩盈二師嬸早已誕下腹中胎兒;而你的小師妹、小師弟亦皆能與你奔跑、嬉戲。師娘老姐,紫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