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樣一個露水深沉的早上,這樣不愉快的氣氛,卻恰恰又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妹妹~~”一名紅衣小男孩[歡蹦亂跳]的竄了進來,一張嘴就讓我恨不能將他一掌拍死到桌子上。
此小男孩身高一米六幾,一身火紅火紅的衣服好似鮮豔燃燒的聖界之火,白白淨淨的皮膚唇紅齒白,高挺的鼻子笑起來微微彎曲的大桃花眼……怎麼看怎麼是個和薇洛一般年紀的小孩子。
然而,可恨的是,哢冪恰好是先生了這名男孩子而後才有的我羅雅彌。
而這男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潛伏在魔界公主身邊的玩伴——炙,掌管上界聖界之火的司火令。
我忍住翻白眼的不雅動作,憤懣的再次將腦袋轉向窗外。
哢冪見了我的反應依舊隻是淡淡的歎出了今早見到我之後的第三口氣,然後悻悻離去,順便將那個看起來比我小的哥哥也捎帶出去了。
屋子瞬間又恢複了絲寧靜,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遠處有團大大的亮黃色,掐指一算,原來今兒個正是下界的正月十五。
嗬嗬,正月十五人員月團圓嗬。
或許,現在的下界,溟和軻冉……一起賞月吧。
想到這裏,我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表情,或許是寞落吧。
隻是不知溟有沒有做牡丹卷給軻冉。
端過哢冪放在窗台上的琉璃盞,仰頭一飲而盡。
琉璃盞中餘下的淺紅色液體映出縮小了不知幾倍的我的臉。
記得,當年中秋,溟興衝衝地跑來我生活的世界,一臉的興奮。
……
“雅彌,你猜我帶了什麼給你。”他一臉的神秘,可愛的像個孩子。
“什麼?”為了不掃他的興,我放下手中晾曬的草藥,一臉笑容的看著他。
“嘿,你看!”他從身後拿出一個紙包,滿臉[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的表情,我不禁大大的增加了好奇心,躍躍欲試的看著那個散發出淡淡牡丹香的棕色紙包。
“快給我瞧瞧。”他見我露出好奇,立刻將紙包藏在身後,嘴角習慣性的勾起一絲壞笑:“雅彌你跟我說句好聽的話,我就給你。”
“好聽的話?”我佯裝不解。
“恩!”
“額……”看他一臉急切的想讓我說些好聽的話給他,這下,從他變著法的糗我,一下子成了我吊他的味口了。
如此戲劇性的大翻折,我不禁看著他瞬間呆滯的臉大笑起來。
看見我笑,溟一臉[我很生氣]的表情,將臉撇向另一個方向不看我,手卻舉到我麵前賭氣蠻橫的說:“算了,給你,牡丹卷。”
看了他的反應,心底那團濃濃的化不開的情愫便在我不注意之時瞬間上湧,頓時滿心充訴著酸酸甜甜的感覺。
接過紙包,打開,更加濃鬱的牡丹花香撲麵而來。
牡丹——我的最愛。
牡丹卷——或許會很好看吧。
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嘴角此時正微微上揚,而心中所想之事,不禁令我麵紅耳赤——或許,會是很好吃的東西吧,小心翼翼的打開紙包——額……
“……”
“……”
我抬頭,一臉驚訝的看著溟。
溟見我抬頭,飛速將腦袋轉到另一邊,然後我看見他的側臉——習慣性的紅了。
“喂!看著我做什麼,快嚐嚐好不好吃。”
見他催促的模樣,我不禁心中又是一喜,不顧手中那團似是黑炭般的東西,直接塞進口中。
“好不好吃?”
見我將那貌似黑炭一樣的東西塞進嘴中,溟立刻將頭湊過來,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額……還……還可以吧……”我嘴裏含著東西含含糊糊的說。
“隻是還可以啊……”看著他失望的表情,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吞咽掉嘴裏的東西,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見他正欲伸手來拿,我一把包住剩下的[牡丹卷]盡自己最大努力笑的無害的說:“都送我了,不許和我搶!”
溟見我的反應,瞬間一臉得意之色,拽拽的一個旋身坐在我身旁的綠地上,抬頭看坐在小竹凳上的我,伏在我膝上微眯了眼睛。
陽光暖暖的透過不是很密的竹葉,灑在他身上,瞬間度了一層金,似是要羽化登仙般,一臉溫和無害:“第一次試著做這種東西,就知道一向聰明過人的我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情!!!”
我抓緊了手中的紙包,暗歎,這男人已是自戀到極致了罷。
有歎一口氣,再次緊了緊手中的所謂的牡丹卷,心想:千萬不要讓他吃到這個……
一直甜甜蜜蜜的過著那種與世無爭、娛自樂的幸福小日子,直到有一天。
如若不是那個太陽一般耀眼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我房中,如若不是我聽到那些似乎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如若不是我一時的呆怔,如若不是我隱瞞了溟……
太多的[如若不是],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我若早知道哢冪伏在我耳邊說話曖昧的姿勢被門外采藥回來的溟看見,我若早知道自己無意識的隱瞞會被溟誤會,我若早知道溟是魔界中人,我若早知道會有不久之後的聖戰……
可能,故事的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呢?
可惜,這隻是一種假設,我心中美好願望所呈現出來的夢幻般的海市蜃樓而已。
……
又是夜。
我和溟依舊照以往那樣,在明亮的月下相依而坐。
“今天,回來時我看到了一縷金光。”溟說話的同時環住我肩膀的手不禁又用力了幾分。
我驚慌的抬頭,他卻是看向遠方天空的深處,倒也沒有看我。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震驚,然後又很矯情的嘟囔了會兒才默默唧唧地說:“許是你眼花了吧。”
“哦?原來是眼花啊……”我聽見他歎了口氣,很輕很淺,似乎一陣小小的微風便能將那聲歎息吹的遠離我。
可惜,此夜月圓、星密、無風。
當我再次驚慌抬頭時,溟看向遠方的微抬的俊顏壓下來。
瞬間觸碰到唇邊的柔軟,奪走我呼吸的能力,震驚還沒溢滿,又一驚喜以接踵而來。
鬆開我的唇,那兩片閃著健康色澤的薄唇緩緩而清晰有力的吐出幾個字:“雅彌,你也不小了,我們完婚吧。”
正要答應,他卻又道:“白天的事兒,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心中一緊,我皺了眉:“原來,求婚是為了套話的嗎?”
“不是的雅彌,你誤會了。”
看著他的焦急,我便能感覺到緊皺的眉鬆了鬆,或許唇邊掛著笑,卻聽他說:“我想說的是,雅彌,我是魔族人,你知道的啊,自古勢力終分兩派,不論正邪,對立大家都認為自己才是應該統領的一方……”他低頭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接著道:“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我不言語,隻是眯了眼看他。
你……此時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相處了這麼久,溟,難道你認為我羅雅彌會像這世俗中人一般,以正邪歸類,不論是非的嗎?
似是看出我的意思,溟急急的道:“雅彌你別生氣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說,我娶你,你……你要不要嫁我?”
這回我又沉默了。
忽然想起溟前不久說神魔兩族自古勢不兩立,而今天那一道金光閃現在我房內的男人,說我是神族血統……
那樣的話,我……和溟……豈不是……
不,不會的!
“恩,我答應!”回過神來,我強作鎮定,盡可能笑的沒有顧慮的清晰的說。
那一瞬間,溟笑了,有絲苦澀。
“雅彌,若我做了什麼使你傷心的事,你可會恨我?”
他眼神又飄遠了,複又恢複成之前的樣子,抬著頭、望天。
“分情況,但是,多數……會恨吧。”
“真心話?”
“恩,真心話!”
“雅彌。明天,我離開一段時間,”說著已從懷中取出一麵青銅古鏡放在我手中,柔聲道:“這個,給你。”
把玩著手中的青銅古鏡,他又繼續說:“你額間此時已有一枚屬於我的印記,以後,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妻……”
說話間,我也恢複了之前的姿勢,小鳥依人似的偎在他懷裏。
頭頂又是一聲歎息,再次劃過耳際。
我在心中對自己說:沒事的雅彌,他定會說到做到,怕什麼?
這樣想,我努力強迫自習露出以往的笑。我一定不是神族,那隻是一個夢……
日子總是這樣,好的幸福時光總不知不覺就已經溜走,而我卻不知,上次月圓夜竟然是我與溟一次相見。
許是無巧不成書的緣故,又是月圓夜,溟一身鐵甲戰袍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我當時震驚的表情。
“雅彌、等我。聖戰結束後,我娶你過門!”隻因這一句話,我等了足有半年之久,直到空中白光再次閃現,那個自稱我父親的男人將我帶上天界為止。
天界。
當我一身月宮華彩長裙出現在千淩峰峰頂之時,眼下所看無不令我震驚。
腦海不斷回旋著那幾句話,溟曾說過的,一句一句回響在耳邊……
一地屍骸……
慘不忍睹。
我能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能很清楚的記得,隻是……嗬,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相見。
我站在千淩峰峰頂,一襲白色月宮華彩長裙淡漠似水,俯觀戰場。
他站在千淩峰腳下,殘破的戰衣一身殺氣,倚劍而立。
距離太遙遠,肉眼不能看清他此時的表情,隻是一股寒意襲來,滿地似水般透明液體已經成河一般凝固了又出現新的,一層一層……
透明的……
從青黑色鐵甲中的屍體流出……
眼前一陣眩暈,世界猛然黑暗,身體便無知覺般的——墜落了。
溟曾說過:“我們魔界的人啊,都流透明的血液呢……”
透明的……血液。
沒有預期的疼痛,卻是生生在半空中被溟接住,強大的慣力使溟和我的身體不斷向下墜,頸上項鏈順勢滑出領口。
就在要落地時一道強光自項鏈散出,成環狀擴散,竟奇跡般的讓失重的我和溟平安落地。
提起的心還未放下,溟便轉身,半蹲在地上咳出大灘大灘的血……
驚慌中我欲伸手扶他起來,他拂開我的手,冷冷道:“你怎會出現在這裏?”
不待我回話,他便轉過身,一雙深似幽潭的眼不知何時已變成淺紫,薄唇緊抿,勉強起身站於我麵前。
就這樣,他虛弱的站在我麵前,看向我胸前的項鏈。
而我隻能抬起頭,不知所措的看著虛弱的他,頭一次,在他的目光下,我竟然膽怯了……
“哈,哈哈,沒想到,我待你這般好,你竟是哢冪的人。”他大笑,笑的我膽寒。
在那之後,當他要靠近我的時候,作為父親送我的第一份禮物——那條項鏈,頂端的琉璃墜子經筆直的刺向了溟的額頭!
驚呼尚未出口,千鈞一發之際隻見銀劍一揮,三顆琉璃墜子便不知所蹤。
他憤恨的轉頭看了我一眼,眼中表情飄忽不定,我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日魔族大敗,當那抹笑無意識的出現在他嘴角時,我竟也笑了。
是了,看來,這一切,是被我那個天神父親設計了,連同我的出現,擾亂重傷的溟,還有那三顆琉璃墜子裏埋伏下的三十萬戰士型天神……
那是我第二次看見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孩子,他沒有穿戰袍,遠處藍衣女子張開結界,紅衣女子驅火掩護,就這樣將我麵前的溟帶走。
當然,此時的溟身體早已僵硬,而他們帶走的,不過是溟最後的一口氣。
思緒不覺間飄遠,再拉回來時,我連自己都驚歎,居然夕陽西下了已經……
過往種種經年依舊洗涮不清,多久了呢?
或許已有千年了吧,在天界起碼連十神齡都到不了。
獨自向千淩峰走去,據說那是天界唯一可以通往輪回的地方,也是我房間窗口正對的地方。
大片大片曼珠沙華紅的妖豔,我將手放在花瓣上,瞬間,嬌豔欲滴的鮮紅變成慘白。
這數千年間,我便是這樣過活的。
自那日人間見到修一後,身體中總飄雜著奇怪的感覺,思緒會不知不覺飄到好遠,總覺得忘記的事情又會猛然飄回頭腦,欲罷不能。
曼珠沙華香氣的彌漫縈繞鼻間,一絲迷霧幻現。
這是每次用法力將曼珠沙華中養分逼出來吸收後必經的過程。似是上癮一般,迷蒙中……好多好多事情過電影似的呈現。
往事曆曆在目,我卻隻能任由其不更事實的發展下去,再無轉還餘地……
猶記得,那個雪後清晨。
我隨師父外出遊曆,經過一處奇山異水,師父心血來潮暫住茗洋山下,山腳梅林密布,雪中紅梅點點爭妍鬥豔,師父說:“你暫住幾日,為師有事尚未完成,幾日後過來接你,這山中梅林分布有律,怕是有人養著,若是有事,大可去尋了來,山野中人,多是好客得很。”說完衣袂翩飄,竟是已到了很遠的地方。
於是每日麵對梅林,師父一去十幾日,獨自一人時,閑來無事也去梅林裏轉轉,久而久之便熟悉了。
不見梅林有人打理,我便每日自娛自樂。
林中嬉戲之時,隱約看見梅附殘枝映雪間,心中頓生痛楚。
好好的東西就這樣折損了芳華,卻也是罪過。
這樣想著,幾步過去,將那殘枝拾起,抱著向師傅之前搭建的小木屋走去。
將出梅林,遠方紅日高升,地平線上的暖紅未消,一身形健碩的白衣男子負手而立於我身前不遠處。
細下一想,莫不是這梅林的主人?
心頭一驚,此時我懷抱梅枝,任誰都該是覺得我順手攀了人家的梅。
急急解釋道:“不是我折的梅,我隻是看見它掉在雪中,死了怪可惜的,就想,不如我將它拿回去養了……”
怎料那人卻是眉一挑,勾著一抹邪魅的笑走至我身前。
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小,就連眼神都開始飄忽不定。低垂著腦袋,臉頰有微微的熱度,我想它現在一定紅得可以燙熟雞蛋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等著他出言責罰的時候,他竟然輕挑的勾起我的下巴,語氣輕緩帶著一絲絲戲謔道:“姑娘,說謊的功力可真是差得可憐呢。”
他笑的曖昧,將臉貼近我的,瞬間的親密是我的臉又不自覺的一陣滾燙,我覺得似乎脖子都開始燒著了似的熱著,不知所措。
然後他對著我的耳朵吐氣,輕緩卻清晰有力地說:“其實……這是片野生梅林,並不屬於我。”
我詫異的抬眼,惱羞成怒而漲紅的臉,不自覺的嘟起的嘴。
然而,接觸到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的一瞬間,全世界都似乎可愛了不少。
陽光放肆的開在他身上,初晨的陽光渲染出金色的光圈,我似是看的癡傻了一般,半張著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竟比師父還要像仙人!
嗬嗬,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樣子一定傻的可以。
那次,是初遇見修一時的情景。
轉眼時間匆匆過,那一眼的癡傻,曾是我自以為是的浮生夢。
隨著日子的安定,心緒漸漸沉澱。
師父依舊成年在外有山玩水,而我則是獨自一人留在了茗洋山上。
茗洋山景色秀麗,我所住的地方是山腰處的紫竹林內,山腳依舊是那片梅林,不同的是它現在不再是野梅林了,因我自顧自的將它占為己有。
浮生夢嗎?
嗬嗬,那驚鴻一瞥並沒在我心底留下多深刻的痕跡。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孤僻,茗洋山腳下不遠處有幾個小型村莊,那裏便是我每月必去的行醫點。
師父是眾所周知的神醫,而我,不可避免的成為神醫傳人,也借光名震天下。
獨居茗洋山上,這讓我有了絲隱士的感覺。
每日頂著神醫弟子的名號,自是來了不少求醫問藥的人。
我起先是來者不拒的,到了後來,失去了所謂的[醫者父母心]的耐性,便央求師傅布了傳說中紫雲流的布雲八卦陣,自那之後,來的人幾乎成為零。
閑來無事自是怕耽誤了自己的一身醫術,於是每日上山采藥,每月定了日子下山義診。
於是傳言有一度泛濫,什麼[千金難求],什麼[神出鬼沒],什麼[妙手回春]雲雲全出來了……
我任由他們說,沒有人打擾我的生活,一個人倒也自在。
直到遇見溟。
當天陽光晴好,閑閑的無事做便想到出門采藥,心想著師父上回帶回的銀蓮子被我種在後山也不知成活了沒。
遠遠地便看見一身是血的黑衣男子,一頭黑的發紫的詭異發色,當時便沒多想,消失多時的[醫者父母心]猛然迸發,便將這一身鎧甲的男孩子連拖帶拽的弄了回來。
眼前的真實感漸漸消散,又是迷幻般的大夢一場,竟也和之前有了些微不同——頭一次,吸食曼珠沙華後迷幻夢境中,看到了修一。
微怔片刻,從花叢中起身,舉步向回走。
第二天,哢冪依舊將盛著曼珠沙華露水的琉璃盞帶進來,我破天荒的沒有倒掉它,仰頭一飲而盡,哢冪驚訝,我隻是一揮手,將琉璃盞遞還給他,便成功的打斷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例行公事似的留下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側頭,扣住喉嚨,將尚未入喉的汁液全數吐出,這樣,一連十幾日,我都不曾去窗前的那片曼珠沙華叢,不曾喝那琉璃盞中的露水。
如我所料的,什麼事情也沒有!
我漸漸擺脫了每日吸食曼珠沙華也不再喝琉璃盞中的露水,不再每日每日的困倦,身體也不再如之前的飄忽無力。
聽著腳步漸漸靠近,我不說話,來人亦不打破沉默。
想起月餘前,消失在修一懷中時的那句話——“其實,你……也給不起……就,就像我一樣……或許……再一次,再一次的話,就我們在一起吧,我們一起,愛對方給不起的愛……”
終於來人有了聲清咳,似是提醒我有人到來。
我不轉身,依舊看著窗前大片大片盛開的曼珠沙華。
“還在留戀嗎?”
“恩……”
“本就不想讓你回魂,如今你有了不知誰的精魄護體,恐怕,投胎是避免不了的了。”
“恩……”
“我已幫你挑好了人家,你定會衣食無憂。”
“恩……”
“沒有什麼要對我說?”他極度忍耐著什麼,然後又是一聲輕歎。
我回身,看著他的背影,分明很年輕的樣子,此時卻僵硬且透露出深深的落寞。
“父王,”我清喚,看見他的肩膀明顯的顫了顫,接著道:“來世……請不要幹涉我……”
他沉沉的應了聲“恩。”之後大步走掉了。
他剛走,一陣寒風吹來時空便開始交錯,我的神經便猛然緊繃,驚訝的大大的張著眼睛,難道,這邊是[輪回]?
來的……竟這般的快。
就在精神近乎模糊的時候,一身白衣出現眼前,耳邊時間之風緩緩停止。
“我的時間不多,‘時空靜止’隻能持續一分鍾。”他淡淡說。
“恩……”
“就隻有‘恩’?你不覺得,應該在和我說些什麼?”他見不不說話,提示道:“例如你的來世。”
“額……來世?”我呆怔了下,想起之前的那些話,繼而笑著說:“來世你若還記掛著我,我便不選溟。”
似乎是說完話的一瞬間,時間之風又開始響在耳際。
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依舊在我麵前不遠處,我下意識的身手,卻觸摸不到。
隻是一句玩笑話,卻在最後的最後,陷入黑暗的時候,我聽到:“我愛你曾付出給溟的愛,來世,若有幸相見,將男主角換成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