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3 / 3)

“有辦法啦?”看她一臉賊兮兮的奸笑,大概不是什麼好法子,她那腦袋瓜子想出來的,八成是歪主意。

“嘿嘿,”陶樂西得意地笑著,“經過我的前思後想,左思右想,終於,一個石破天驚,舉世無雙,超凡絕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得了你,快說吧!”李燃雪趕緊打斷她的自吹自擂,再讓她這麼說下去,恐怕智勇雙全她也誇得出口,趁自己還沒嘔吐之前趕緊自救。

“就是這樣……”陶樂西湊進她的耳邊呱嘰呱嘰地講了一大通。

聽完之後,李燃雪眼睛瞪得銅鈴那麼大,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半天才說出一句:“你不是來真的吧?行得通嗎?”

“哼哼,沒問題,名字我也想好了!”

“什麼名字?”李燃雪看著一副胸有成竹,成功在握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問。

“從古至今獵夫大作戰!”

這是什麼怪名字,李燃雪聽了都傻眼。

“第一步——迷情追愛行動,開始!”陶樂西一聲令下,作戰開始。

當晚兩人各自給心上人留書一封,趁著天黑在城門關上的前一刻讓小萬架著馬車出了城,並在離城不遠的小客棧裏等消息。

第二天,朱載烈和一大早來王府找陶樂西二次談判的柳元卿同時收到信。

隻見朱載烈一看完信後,什麼都沒說,就讓下人收拾行裝備馬並留書一封給皇帝的信。

柳元卿看著他的舉動遲疑著,拉住他,“難道你要放棄身份、地位和國家的責任這些所有去追隨一個女人?”

“我不是追隨她,而是我絕不能失去她。至於身份地位,這些都不是靠我自己實力得來的,隻不過我生於皇家,上天所賜,失去了也沒什麼可惜。”朱載烈豪爽地說道。

看著神情堅定的朱載烈,他感到這個表弟長大了,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了,他能為自己想要的付出,也不怕任何無法預知的未來。

他也想和朱載烈一起去追她們,但是他的天性中有著不容自己做出不孝和不負責的行為,沒辦法像載烈一樣可以不顧一切。

而陶樂西信中的果決斷然如巨錘狠狠地擊倒了他。出了王府後,是怎麼回到家的,他也不知道,隻知道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巨大的愧疚壓迫著胸膛,逼迫得快爆炸了。

樂西,你真的拋下我走?你好狠心!想到這兒柳元卿覺得自己的心髒在抽搐,痛苦得全身痙攣、不受控製地顫抖,最後像個遊魂一樣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從安烈王府回到柳宅。

踏進家門,就看到大廳中一派熱鬧的景象。

“卿兒, 快來這兒一下, 這位是梅翰林和他的千金……”

柳元卿眼神空洞地看著父母和眾人在他眼前晃動,他的心快被痛苦割成千萬片碎片,他們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對了,因為這痛不是在他們身上,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是不是痛得快死掉,是不是痛得快瘋了。樂西……連她都不在乎嗎?如果她在乎的話就不會一聲不響地跑掉,如果她在乎就不會舍得一個人離開……

看兒子木然地站在那兒,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麵,一臉的憔悴、疲倦,一身的風塵仆仆,完全不像平時的溫文爾雅,冷靜從容。

“卿兒,來見過梅學士。梅學士的千金惜雲小姐可是名滿京城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而且又長得端莊賢淑美麗大方……”母親拉著他走到一個美麗女子麵前。

“又是相親!”柳元卿突然一把揮開母親的手,大聲高喊,“你們別忙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你們死了這條心吧!她走了……她走了……她就這麼走了……”一字一句仿佛從心窩子裏硬生生地摳出來一般,滴著溫熱的血,“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你們高興了吧?我娶不了她了,我娶不了這個青樓女子,你們滿意了吧……哈哈哈……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你們不必擔心會有個風塵女子為媳婦會辱沒我們柳家的家門了……哈哈哈哈……因為你們不會有兒媳婦了……哈哈哈哈……”柳元卿邊大笑著邊走回房間,留下一廳目瞪口呆的客人。

顧不得兒子的舉止對客人的冒犯,柳父更擔心的是他極度失常的表現。大兒子向來有著超出平常人的深沉、冷靜和穩重,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如此失控。

慌亂地送走客人後,柳父柳母趕緊去房間看兒子到底怎麼了。一進房間,柳父幾乎被一隻筆筒絆倒,抬眼一看,嚇了一大跳,隻見屋內到處狼藉一片,柳元卿仿如木雕石刻一般坐在椅子上。

“卿兒,你怎麼了?”柳父驚慌失措地看著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是深沉的,自製的,喜怒哀樂從不形於色,他對情緒向來控製得宜,今天竟然如此失控,把兩老嚇壞了。

隻見他眼神空茫,一動不動,對父母心急如焚的呼喊充耳不聞,對他們大力的搖晃毫無所覺,整個人陷入一種癡呆的狀態。

“兒啊!你不要嚇娘,到底怎麼啦?你就那麼喜歡那個青樓女子?那個女子叫什麼,陶樂西嗎?”柳母幾乎咽嗚著喊道。

聽到陶樂西這三個字,一直靜止不動的身體,大大一震,一個陰鬱、淒切、痛楚的聲音低低傳來:“喜歡……我哪止是喜歡她,我愛她!我用盡一生的熱情去愛她,沒遇到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會有這種熱烈得要焚毀自己的感情存在……”低語之後是突然暴發的狂吼,“我愛她!我愛她!你們知不知道!我可以失去生命也不要失去她,我受夠了!受夠這種激烈的連我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感情!我受夠了……可是她走了——她這一走,把我所有的熱情一下打進了冰窖,把我所有的感情在一瞬間謀殺了,讓我摔進深淵中萬劫不複!她怎麼能那麼狠心,那麼冷漠,那麼殘忍!”

那發自內心深處的呐喊讓柳父柳母震撼。

“卿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說出那種話來?”柳氏夫婦大驚。

“爹、娘,”他大喊著,突然衝著柳父柳母直挺挺地跪在地,“孩兒不孝,不能孝順兩位終老!”

“爹、娘,她要走了。她這一走,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見到她……想到這兒,我就痛苦得快要死掉,狠不得用刀刺進自己的心來轉移這種椎心刺骨的痛苦,我、我不能沒有她……求你們讓我跟她走……”柳元卿沉痛地看著父母說。

“卿兒,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了一個女人,搞得自己神不守舍,瘋瘋癲癲的哪一點像我柳宏遠的兒子?你的驕傲、你的骨氣、你的尊嚴都到哪兒去了!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要把身為臣子的忠,身為長子的孝通通拋諸腦後,你這二十多年來的聖賢書都是怎麼讀的?連這都不懂得分輕重!”柳父氣憤得幾乎要舉起手杖打下去,被柳母死死拉住。

父親的一席話,震得他像遭雷打的麥子,眼神萎靡頹廢,像失了魂地把頭一低,再不說一句,也不動,就跟冰冷的石像一般依舊跪在地上。

“卿兒。”柳母擔心地輕喚了幾聲,完全聽不到回應,俯下身仔細一瞧,頓時哭了出來。

隻見他神情僵硬,眼神渙散,像個癡傻之人般呆跪著。

見狀柳父也無法堅持地深深歎了口氣,他這個兒子啊,這個十歲就以聰明才智名滿京城,十三歲便狀元及第,十六歲成為安烈王手下最得力的謀士,十八歲已以無人能敵的才學譽滿全國的兒子,從小睿智冷靜,沉著穩重,任何時候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兒子,如今竟為情癡狂至此,真是意想不到啊。

看不慣兒子為愛頹廢的樣子,柳父扯著柳母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