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先生說什麼?”曹彰的表情也是分外的認真。
袁琬思索了片刻,“就告訴他,如果有朝一日他厭倦了,不妨去聽一聽廬江的水聲。”
曹彰有些不解:“廬江的水聲?廬江有那麼多條江水,那麼多的河流,你到底是要先生去聽哪一條江、哪一條河的水聲?”
袁琬朝他笑笑:“這個問題,你可以留著去問他,我相信你將這番話告訴他,他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那袁小姐,你現在是要去哪裏呢?你還會留在鄴城嗎?”曹彰見她分明擺出一副要離開的架勢,慌忙地問道。
他不知道她現在住在何方,自然是要打探清楚的好。
袁琬高深莫測地學著大師的語氣嚴肅道:“自然是從來處來,到去處去咯。”
曹彰仍是一臉的疑惑:“那來處是何處,去處又是何處呢?哎哎哎袁小姐,袁小姐?”他隨手抓過路邊的行人:“你有沒有看見剛才站在我身邊的女子?”
袁琬走在街角的小巷裏,忽然有幾分釋懷。
她心中懷揣著小小的希望,如果奉孝有朝一日覺得隨著曹操四處征戰,戎馬一生讓他厭倦了話,她願意在廬江等著他,就在他們不顧一切地同生共死的河邊等著他。
她要的是他真正能夠放下心中的一切跟她走,而不要他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夢想。
被曹彰忽然抓住的人一臉的莫名與驚懼:“我沒有看見有什麼女子站在你身邊,我隻是剛好經過這裏的。”
曹彰撇了撇嘴,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也許過於激動了,他鬆開扯著那人衣領的手,訕訕地說道:“以後多留心身旁的人,知道了嗎?”
那人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身上又配著刀,忙不迭地點頭稱是:“是是是,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尾聲 終
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群英。
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
運籌如範蠡,決策似陳平。
可惜身先喪,中原棟梁傾。
雷世廷不知為何在看到三國演義中這首詩的時候心中有著異樣的感覺,那種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感覺總是湧上心頭,他煩躁地將書本重新翻過一頁。
手邊的電話忽然之間叮咚作響,他將書本放下,拿起手機,原來是裏奇博士。
“Hello,博士,有什麼事嗎?”
裏奇博士的笑聲自那端傳來:“看來你恢複的很不錯,沒想到我們的實驗竟然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功,我很激動,也很開心。”
然而雷世廷卻顯然沒有他那種歡愉的情緒:“抱歉博士,在沒有找到我的同事之前,我想我是絕對不會在試驗成功同意書上簽字的。”
“噢,你真是太固執了,我們仍然在尋找袁琬,這麼久了都沒有她的消息,所以我相信她絕對不是出了什麼意外,雷世廷,如果你拒絕簽字的話,那麼我們的實驗進程就會被打斷,那麼就無法讓更多的人參與到我們的實驗裏來,你不覺得這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嗎?”
雷世廷微微一笑:“博士,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
裏奇博士有些沮喪,他歎了一口氣:“哎,本來我留著袁琬的數據,想要搜索到跟她所在的磁場,可是實驗的進程就這樣被打斷了,這怎麼辦才好呢?而且我有一個非常大膽的假設……”
雷世廷屏住了呼吸:“是什麼?”
“種種跡象都表明,袁琬可能實現了時空穿越。”
時空穿越四個字蹦進了雷世廷的腦海,手上抓著的那本書忽然間掉在了地上。
“雷世廷,難道你不想要把袁琬找回來了嗎?”
裏奇博士的話帶著無限的蠱惑,雷世廷心中擔心著袁琬,隱隱有些鬆動。
見他久久不語,裏奇博士在電話那頭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如果你不同意在試驗成功同意書上簽字的話,我的實驗可能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雷世廷沉默半晌,忽而釋懷地笑了出來:“博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過是想要借著實驗的目的偷偷運送非法物品出境,別說這種實驗隻成功了一半,就算全部成功了,我跟袁琬也不會在同意書上簽字的,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還是等著接受調查吧!”
那端的博士顯然很是驚愕:“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雷世廷顯然沒有什麼耐心再跟他繼續羅嗦下去,他丟下一句話:“就算如你所說,袁琬她完成了時空穿越,那麼我相信,她不管身在何方,一定會過得很好!”
嘟嘟嘟……
裏奇博士仍然是錯愕地拎著電話筒,靜靜地聽著那端已經占線的聲音。
叮咚叮咚
門鈴聲倏然間想起,他將手中的電話放好,慌忙跑去開門。
“對不起,裏奇博士,我想你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公元207年,廬江。
“小五,小五你又跑到哪裏去了,你在家嗎?”隔壁的大嬸高聲嚷嚷著,似乎就怕屋子裏的人聽不見似的,“他囑托我提醒你該吃藥了。”
袁琬應了一聲:“李大嬸我在呢。”
“哎喲,小五,你怎麼睡到現在還不起床呀?”李大嬸有些生氣,“又沒有吃飯,你這樣身體怎麼會好呢?”
小五歎了口氣:“我實在是沒有胃口,小寶那個死人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
大嬸笑嘻嘻地扶著她的手臂,羨慕道:“你家夫君對你真是沒話說的好,噓寒問暖的,你看你這回著了點涼,他就擔心的跟什麼似的,我看見他好像一大早就跟著華大夫外出采藥去了,估計也是為著你呀。”
袁琬柔柔一笑:“他呀,還是算了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上回非要學我搞什麼藥膳,結果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的,我看如果我吃了他采回來的藥,估計不死半條命也沒了。”
“呸呸呸,你這孩子怎麼說話這麼沒分寸,哪有人好端端地詛咒自己的?”李大嬸顯然有些不悅,但那不悅也是因為心疼她。
袁琬自然知道自己說話又帶著現代人的模式,古人似乎很忌諱這個‘死’字。
她拉著李大嬸的手反複搖晃:“好了好了,李大嬸,我以後一定注意,對了,李大叔去哪兒了?”
“前些天我說吃夠了魚,他今天估計是上山打獵去了,不曉得會不會跟你家小寶還有華大夫他們遇上呢。”
袁琬笑得賊眉鼠眼:“哦還說李大叔對你不好,這麼體貼還說不好,李大嬸你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
“行了行了,你快把藥吃了,這可是你家小寶千叮嚀萬囑咐我讓你吃的。”李大嬸將藥遞給袁琬,邊走邊說:“我還得趕著回去做衣服呢,你快喝了它啊。”
“哎喲,小寶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李大嬸剛走到門口,就見到一臉笑容的郭嘉。
郭嘉禮貌地朝她笑笑:“找到我要的東西就回來了,謝謝你替我照顧小五。”
袁琬聽著他跟李大嬸寒暄了幾句之後,數著他的腳步聲……
“小五,你看我給你帶回來什麼!”
看著他臉上沾著微微的塵土,手上提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袁琬忽而明白了什麼似的笑了出聲:“看你這個傻樣,這一定是李大叔今天捕到的魚,李大嬸不願意吃了,他就拿去送給你了是不是?”
郭嘉搖搖頭:“當然不是,這是我自己學著去抓來的,你身體不好,我想要今天給你燉些魚湯,怎麼了,不喜歡嗎?”
袁琬起身走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郭嘉說道:“哎哎哎,我身上都是土和水,你可得離我遠一些,免得弄髒了你的衣服。”
“可是我就願意這樣靠著你,要髒咱們就一起髒吧!”
她說著,還把頭也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郭嘉無奈地歎著氣:“反正都是我來洗衣,你愛怎麼靠著就怎麼靠著吧。”
然而他的臉上卻是帶著盈盈的笑意。
他覺得,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把天下眾生的安寧拋在了身後,不顧一切地趕到她的身邊,隻為和她共赴一場天荒地老不變的生死契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