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很多事情是天注定的,我們無能為力。”郭嘉淺笑,“你真的不必介懷。”
可是可是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這叫我怎能不介懷,治不好你的眼睛,我就一輩子欠著你的。
她默默地引著他往前走去:“不,我一定要讓華佗治好你的眼睛,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這是我的堅持。”
郭嘉怔忡,掌心傳來陣陣暖意,她的手又小又軟,簡直不像個男人,可是,他卻偏偏喜歡這樣握著她的手,隻要這麼握著,他就會感覺到安全。
一個又驚又怕,又怯又懼,然而卻又歡又喜的念頭在一直在心間湧動,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那一句話……
可是,想到她可能有的反應,郭嘉還是緩緩鬆開她的手。
廬江的冬日不似冀州,也不似許昌,跟徐州更是天壤之別,空氣裏地帶著微微的濕氣,饒是這樣寒冷的日子,也格外滋潤。
“想起那日下邳城外聽得小五一曲天籟,不知道小五現在還願不願意再為我唱一曲?”
她此刻明明就在他的眼前,而他卻還在對著左側說話,這樣讓人心疼的一個人,叫她怎樣拒絕他的小小要求?
“你想聽我唱什麼?”她低聲問道。
“什麼都好,我隻是想要聽你唱。”
他的嗓音清冽,猶如清泉流過心間,袁琬心頭驀然一動,竟想到了曾經看到的一首詩。
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群英,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運籌如範蠡,決策似陳平,可惜身先喪,中原棟梁傾。
可惜……身先喪……這就是他的結局嗎?想到他注定與那場赤壁之戰擦身而過,袁琬強忍著心中那股酸澀,輕輕唱著。
悠揚的歌聲一直飄在廬江城郊的上空,原本策馬疾馳而過的男子,也不禁駐足聆聽。
……
最大的問題來了。
先前因為郭嘉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袁琬每晚都跑去華夫人房裏跟她睡,而華佗就睡在郭嘉的房裏,也順便照料他。
如今郭嘉已經醒過來了,華夫人極利索地幫她收拾好了被褥枕頭,一並送到了郭嘉的房裏。
“華、華夫人,我今晚還是跟您睡吧。”
趁著郭嘉去沐浴,袁琬哀求著華夫人。
誰知道她不但不答應,反而還戲謔道:“你們不是新婚夫妻嗎?當然應該住在一起,雖然小寶現在眼睛看不見,但也沒有什麼影響嘛!”
“可是那個……”
華夫人拉過她,輕聲說道:“先前你家小寶身體太弱,所以你才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如今他的病根已經被我夫君除去,你放心,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咳咳咳”袁琬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一聽華夫人這麼“兒童不宜”的言論,她頓時就僵在那兒了。
華夫人,您也太豪放了吧?
“看看,還害羞了。”華夫人顯然不以為意,完全沒有照顧到這位“十八歲以下”純情少女的情緒:“你們年紀小,要有孩子應該不難,要我說啊”
“小五,小五你在嗎?”
華夫人一臉曖昧地笑著:“你家小寶叫你呢,快進去看看,哎喲,隔壁的王大嬸還等著我過去替她診脈呢!”
對著華夫人的背影發呆了好久,這才想起那邊郭嘉還在叫她,袁琬問道:“怎麼了?”
“小五,你能進來以下嗎?”
“怎怎怎、怎麼了?”
郭嘉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衣服不小心掉進藥湯裏了,你能幫我重新拿一件來嗎?”
衣服掉進水裏了?那豈不是什麼都沒穿!
“我……”她明顯感覺,聲音都在顫抖。
“小五,快一點好嗎?我現在很冷。”
哎呀,完了,完了!她隻得胡亂從華佗的衣櫃裏麵找出一件淺青色的袍子,遞到門前:“在這裏,你過來拿一下。”
郭嘉莞爾:“小五,你忘了我眼睛看不見了嗎?我不知道你在哪裏。”
她一手遮著眼睛,一邊緩緩往裏麵走去,一股馥鬱的藥香撲入鼻息,她問道:“現在你能拿到了嗎?”
郭嘉越發覺得好笑,他不知道小五這是怎麼了,無奈地說道:“小五,別玩了,你直接放到我手上不就好了。”
奇怪,看不見的明明是他,為什麼現在倒好像是她看不見似的。
想她好歹也是二十一時的新人類,難道跟這些古人在一起呆久了思想也被腐化了嗎?不過就是遞件衣服嘛,從前遊泳池裏麵,男人都不穿上衣,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什麼的!
趕緊把衣服交到他手上,然後以光速離開這裏,對!就這麼辦。
她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霧蒙蒙的濕氣,忽然之間轉身,就撞上他的胸膛。
“呼”
“小五,你沒事吧?”
“這是你要的衣服,快點穿上吧。”
她將衣服匆匆塞到他的手上,好險好險,還好他的褲子沒有掉進藥湯裏去。
可是此刻僅僅是赤裸著上身的郭嘉,還是讓她好一陣臉紅心跳。
一陣緊張的感覺隨著他低啞的嗓音而愈加強烈:“可是,我不知道那一麵是前麵,小五,還要麻煩你”
說不清是因為這裏麵太悶熱,還是她自己過於緊張,袁琬發現,自己的額頭和鼻尖已經冒出細小的汗珠,她顫抖著拿過他手上的衣服,踮起腳尖,為他將衣服穿好。
靠近的那一瞬,幾乎可以當做一個擁抱,她聞見他身上的藥香味,而他可以聽到她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