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很陌生。
我坐起身掃視了一下四周,這裏原本應該是一個村落,但此刻卻已不算是了,因為所有的村民都已經躺在了地上,路口、井邊、茅草屋前……到處都是死人,就連我身邊也倒著幾個。老人、孩子和婦女還算好些,屍體大都比較完整,而青壯年男子的頭顱卻皆已被人砍去。
此刻,我心底的震撼與恐懼是難以言喻的,但我還是強迫自己仔細去觀察身邊這些死人,以便弄清楚自己目前身處何方。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大都十分破舊,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漢朝民服的樣式。他們的體質都是極羸弱的,個個瘦骨嶙峋。倒在我身邊的是一個中年女子,確切地說在我醒來之前,她是倒在我身上的。她的背部和頸部有好幾處刀傷,顯然頸部的那一處是致命的。或許正是因為她的極力保護,我才幸存了下來,僅僅是左臂受了一點輕傷……然而,當我開始留意自己的時候,卻更是被嚇得心驚肉跳,這個身體竟然不是我的!
左臂的傷口隱隱作痛,提醒我這並不是在做夢,那我又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切?平生從未遭遇過如此無助的境遇,我的眼眶中氤氳起水氣……不!諸葛曉,不可以哭!這個時候你不勇敢,沒人會替你堅強!我揚起手擦去眼中的淚水,卻發現手中依然還握著那枚“白虎”玉佩!
我自衣角撕下一縷布條,將“白虎”重新係在脖子上。它是目前唯一與我本來的世界有關的東西,或許,它也是我回到我的世界的唯一希望,所以,一定要精心保管。
恰在此時,我聽到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站起身,尋聲望去,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跨著一匹健步如飛的白馬,眨眼之間已來到我身前。
他飛身下馬,直奔我身旁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阿姨!阿姨……對不起!雲兒來晚了!”
在確定那女人已經完全沒有了氣息之後,這少年終於起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我身上。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最終鎖定在我頸間的那塊玉上:“曉曉?你是表妹諸葛曉吧?幾年不見,你又長高了不少,我都差點沒認出是你!”
“我……”該回答是嗎?我的確是叫諸葛曉沒錯,但我不認為自己和這個身穿古裝的少年沾親帶故。
少年見我猶疑,急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雲表哥呀!三年前你隨阿姨回河北探望外祖父,我們還在那裏一起放過風箏呢!”
“我……我不久前生過一場怪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我不得不說謊。
“哦?是這樣啊……那你是不是連這個也不記得了?”他從袖間抽出一支銀釵,遞到我眼前,問道。
我依然搖頭。
少年無奈地道:“好吧,那你聽我說:我叫趙雲,字子龍,我們的母親是姐妹,因為嫁到了不同的州縣,難得見麵,才漸漸疏遠了。”
趙雲?怎麼又是趙雲?這人難道和趙尋一樣有超強的表演欲?
我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容貌俊朗,與史書中提及的“姿顔雄偉”的趙雲倒是有幾分相似,隻是年紀似乎小些。不過,盡管如此,我還是不相信他就是三國時期的那位叱吒風雲的常勝將軍:“你真的是趙雲?常山趙子龍?”
趙雲點頭,坦然道:“我不僅是你表哥,還是你未來的夫婿。十年前,你我的父母曾帶我們回河北給外祖父賀壽。壽宴上,外祖父見我倆年紀相當,又合得來,就提議兩家結親,於是,你娘送了這支銀釵給我娘,而我爹將家傳的‘白虎’玉佩交給了你爹,作為兩家訂親的信物。”
“信物?”我驚奇道。怎麼會?這玉佩分明是我從當鋪買來的!想起當初和趙尋開玩笑時還真就提過“定情信物”之類的字眼兒,不禁覺得這種戲劇性有些諷刺。
趙雲又道:“我的父母不幸在兩年前過世了,從那以後,我一直於山中學藝。兩月前,我收到家兄的書信,說黃巾賊作亂,諸侯並起討賊,天下大亂,姨父家地處中原,乃兵家必爭之地,姨父又不幸新喪,阿姨及表妹無人照顧,因此,家兄囑我前來接應,沒想到卻還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