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桃夭(桃花汛)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在薑國的皇宮裏,有一片美麗的桃花林。相傳,在桃花林的正中心,那棵最粗的桃樹已經曆經千年,並修煉成精。其他的桃花才要綻放,它卻已經完全綻放,而當其他的桃花凋零,它依然綻放著。
薑國曆代皇帝都將它奉為神樹,每年都會為它舉行盛大的祭典。桃花滿樹,薑國的皇帝攜著大臣,虔誠地跪拜,祈求國泰民安。
晚春時節,春光爛漫。桃花林中,滿樹桃花盛開,枝頭朵朵嬌豔,芬芳了滿園。一個白衣男子倚靠在樹下,靜靜地看著書,仿佛周遭的景致對他毫無吸引。
春風拂過,落英繽紛,好似下了一場花雨。花瓣隨風飄零,偶有幾片落在男子手中的竹簡上。男子輕輕拾起,聞了聞,神態悠然,眼中笑意甚濃。然而隻是片刻,便又放下,讓這些花瓣得以化作春泥。
滿地粉紅仿佛為大地蓋上一層薄衣。遠處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赤著雙腳,拎著裙擺,笑靨如花。女子漫步在花雨中,小心翼翼地向男子走來,邊走邊與這些花瓣戲耍。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男子抬起頭,看著女子,唇角微揚,口中默念著: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若雪。”男子溫柔的呼喚。
女子聽見了,便開心地奔跑過來,白皙的皮膚因為激烈的運動顯出淡淡的紅暈。長發如緞般披散在肩上,彎彎的睫毛忽閃忽閃,櫻唇一張一合地喘著氣。乍看之下,還以為是桃花仙子。
“怎麼不穿足衣?”不似生氣,更似寵溺。
“穿了足衣豈不踩髒了這些花瓣?多可惜啊。”女子輕啟朱唇,微嗔。
“下次記得穿上。”男子知她喜愛桃花,便也不再多說,隻是習慣性的加上一句。
“知道啦,子安最好了。”女子調皮地吐吐舌。
“來,坐下。”被喚作子安的男子拉著女子的小手,坐在他剛剛看書的樹下。
“子安,你又在看書啦?我們三個之中就你最用功。”若雪看著那半卷《詩經》,心裏想起了另一個人。
“嗯。”子安淡淡的點了點頭,卻將她的雙足放入掌心,捂暖。
“子安,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若雪開心的笑著,酒窩深陷。她知道子安是喜歡她的。
這就是桃夭剛睜開眼所看到的情景。桃花樹下,年輕的男子與女子相依相靠,輕輕訴說著開心的事。
她是一株千年的桃樹,她的存在甚至比薑國更早。她看著一個個朝代的更替,看著薑國由繁榮走向滅亡,她見證著這個國家的曆史。
桃夭被他們愉悅的談話聲吵醒。千年的歲月,陪伴她的隻有孤寂。在這桃園之中,修煉成精的也隻有她一個而已。
然而她能看能聽,卻不能動,因為她還不能化為人形,沒有四肢。
她很羨慕,羨慕他們笑的那樣開心。桃夭抬頭看向天空,湛藍的天空中白雲朵朵,幾隻麻雀在枝頭歡鬧,春意盎然。這樣的情景桃夭已經看了一千年,即使再美也早已沒了新意。獨獨這對男女桃夭不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