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許。”
蘇小莫的雙肩被季錦死死鉗住。
季錦半蹲下來，一個用力，蘇小莫整個人便又落入他的懷中。
“我要你好好活著，為我活著。”
“季錦。”
“醒來吧！小莫。”輕吻她的額頭，讓她的目光對上他的黑眸。“這不是夢，我是季錦，我回來了。”
“季錦。”
是嗎？不是夢？
她那麼執拗的希望這是一個夢，可是他卻告訴她，這不是一個夢。
他是季錦，他回來了。
“可是，你為什麼回來呢？”
為什麼呢？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對不對，他還來對著她幹嗎？
“小莫，不要傷心了，以後都不會有彎月了，好不好。不要傷心，不要哭了。”
歎息著，將她的頭貼在他的胸口。
希望，她聽得懂他的話，知道他的心。
“沒有彎月了？”
“是，沒有彎月了。”
“為什麼沒有了？”
“因為……我發現最愛的是小莫，所以……”
“你殺了她。”蘇小莫肯定的說，她的手上，還有他胸口衣襟上的血漬，那是彎月的。
“小莫，你沒看錯，她真的是狐妖，所以我……”
“你得到內丹了嗎？”蘇小莫忽然問。
季錦怔忡著，望著蘇小莫黑黑的發。
“你得到內丹了嗎？”蘇小莫直起上身，麵對著季錦，盯著他的眼睛，再問一次。
心好痛，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狐妖死了，內丹自然已經落入季錦的手中。
其實，那狐妖畢竟做了一隻地地道道的花心鬼，該是死在與季錦歡愉之時吧！倒是死得享受。
“你……知道了。”
他不打算告訴她真相的。
至少不要告訴她救她的真相。
想著或者在某一天，她深信了他的愛，再當個久遠的故事講與她聽。
可是……她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那麼，你到底騙了我多少呢？”
蘇小莫忽然咯咯的笑起來。
“救我是騙我，送金釵是騙我，待我好是騙我，落櫻繽紛是騙我，天香樓的宣言是騙我，捏麵人兒是騙我，說愛我……說愛我，也是騙我。”
蘇小莫記得，那句“我愛你”讓她好感動。她還與他說好，第二天是元宵佳節，要一起吃元宵。那元宵是她親手包的，她要喂給他吃，再悄悄告訴他，要和他團團圓圓，永不分離。
然後彎月來了。
為了那枚內丹，為了天下第一，他拋棄了她。
不！不是這樣的。
他並沒有拋棄她。
應該說，是他放棄了她。
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妖怪，所以他放棄了她。
因為她沒有內丹，所以他放棄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隻猴子，不過他似乎特別願意耍著她玩。
現在，她不想玩了，好不好。
她的眼神，為何如此空洞。
在她的眼裏，他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季錦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小莫，我愛你。”
季錦又道，這次卻緩緩站起身來。
“不過，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我去死。”
“不，不是為你死。”
蘇小莫抬眼，望著一下子變得更加高大的季錦。
“那隻是我和彎月之間的賭約罷了。你信我，則我生；你信她，則我死。”
季錦的心，又被生生的擰痛。
“和一隻狐妖，沒必要守約。”
“若她沒死，早晚也會殺了我，我倒不如自裁來得好，對不對？”蘇小莫笑，卻了無生氣。
“小莫。”季錦的聲音變得極淡，淡得幾乎沒了呼吸。
歸根結底，是他害了她。
那個賭約，是他讓蘇小莫慘敗。
“彎月已死，賭約便不必兌現了。”季錦閉上雙眼。“我隻求你，好好活著，等我半年。”
蘇小莫愣住了。
他竟然求她。
那冷傲之人，竟然求她。
可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也不過是，再被他欺騙一次吧！
“季錦。”
“我知道你心裏的痛，你對我的不信任。但求你再等我半年，半年後若我回來找你，定會帶著一柄利劍，哪怕讓我去死，隻要你能出氣。若是半年後我未再出現……你便當我，死了。找戶好人家，嫁了吧！”
那語氣，好似訣別。
那神態，讓人心痛。
蘇小莫卻隻是注視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冷冷的風，已被阻在門外。
就算是臨走時，他依舊記得她怕冷，不該讓她受涼嗬！
半年後，長安。
“到底是哪裏啊！”
“就是這裏。”
“能不能進去？”
“帶你一個人進去應該是沒問題。可是再帶著他……”李忠瞧瞧身後的徐若寒，再轉向蘇小莫。“可能要費點功夫。”
“喂！有沒有搞錯。這裏是輔國大將軍府，又不是皇宮大內，你是不是這麼誇張啊！”
蘇小莫賭氣從半蹲，站直身體。“你到底在錦身邊混了那麼久，帶兩個人進他的府邸，有那麼難嗎？”
“你以為這裏是平常地方。”李忠白了蘇小莫一眼。“過幾日就是決戰之期，為了保證大哥不受打擾，戒備森嚴有什麼奇怪？”
“戒備森嚴當然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明明是他的好兄弟，竟然還會被當賊防。說真的，錦是不是對你有意見啊！”蘇小莫好認真的說。
李忠愣愣了聽，半天才吞下口水。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如果不是和這女人混久了，他還以為她是打入他們內部的臥底呢。
“好了，有這時間早進府了。”徐若寒涼涼的插嘴。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蘇小莫和李忠同時道。
“蘇姑娘。”徐若寒哀歎起來。“你對我還有那麼大的成見？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你問李忠，當日我要和你一起去捉妖，可是他一下子就把我打暈從冷梅小築拖走。如果不是彎月醒來的消息突然傳過來，他一定會把我活埋了。”
想想當日，徐若寒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哼，你說了就算？”李忠顯然沒想過給徐若寒打證言。
“我隻問你。”蘇小莫忽然上前，一把揪住徐若寒的衣領。“天香樓捉妖的鬧劇，是你配合季錦的，對不對？”
“冤枉啊！”徐若寒的眼淚差點沒流出來。“當時我就住在鎮上等我師傅。天香樓的跑堂小川和我相熟，那天約我到天香樓旁邊的茶攤喝茶，他自己天香樓上工。誰知才半盞茶的功夫，他就跑過來告訴我，自己掀翻了妖怪的紗帽……”
“小川啊！”李忠這時像是想到了什麼。“有點印象。”
“哦……”蘇小莫和徐若寒同時拉長聲音。
一時，事件原貌每個人倒是心中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