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有天薑留氣呼呼地跑到溫涼的書房,鼓著腮幫子奪走了他手中的毛筆。
“怎麼了?”溫涼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你還問我怎麼了!”薑留揚起小粉拳,狠狠地打在溫涼的肩膀上,“你還說你心裏沒有薑月奴!”
溫涼皺起秀眉,一臉無奈,“本就沒有啊。”
薑留繼續狠狠地砸了他一拳,“那,那你為什麼要叫我薑留!而不是張留,王留,李留,夏留……”
溫涼攤手,“當初給你派藥方的時候,生薑的薑字寫錯了,於是……”
薑留愣愣看著他,臉上因著生氣的潮紅慢慢減退,複又怒氣衝衝地又砸了他一拳——
“你怎麼給我起名起得這麼隨便!”
“唔,”溫涼沉吟了一會兒,又笑地一臉溫柔,“那,以後給我們孩子起名的時候,我會認真點兒的。”
於是,某狐狸的臉,又紅了。
“不準休息。”
“可是我好累……”
“還想不想早些結婚,早些洞房,早些生寶寶?”
“……誰想了!”
“嗯?”
“……好嘛,我想……”
“想的話,趕緊把我新教的陣法再聯係十遍。”
“五遍!”
“二十遍。”
“好嘛,好嘛,十遍,十遍,十遍就十遍……”
某狐狸一臉委屈地拿著樹枝,走到緬梔子花前滿不情願地練著咒法。而那原本坐在案幾前閑閑奏琴的某上仙卻悠閑地支起了頭,眯著眼看著某狐狸氣嘟嘟的背影。
天界規定,上仙級品以下的小仙,是不得結婚生子的。他雖不在乎那些,可他的小狐狸卻很是在乎。於是他便隻好等小狐狸再曆一次劫飛升成上仙後,再一晌貪歡了。
原本他應該是能曆劫飛升成上神的。隻是之前為溫離轉世,為薑月奴洗去魔性,耗費了太多了靈力,又為了尋他的小狐狸,占了許多許多次地卦,故而曆劫飛升的時間,被生生延後了一千年。
可他卻是不在乎這些的,也怕小狐狸擔心,便不告訴她了。反正不管她再怎麼努力,此生,法術怕是永遠也超不過他了。這樣,他也有理由把她,護在心坎。
“不許偷懶。”
“……啊!你怎麼看得見!你不是在小憩麼!”
“加罰二十遍。”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現在就要去找七縈!”
“……”
話說某日,溫涼正在描丹青,而薑留正在拿著樹枝練習陣法時——
一抹灰色的祥雲緩緩飄來。
薑留停止了揮舞著的樹枝,有些疑惑地望向溫涼。而溫涼放下了筆,臉上呈現出了許久不曾出現過的,竣冷的表情。
祥雲飄到祁山山頂,從雲頭緩緩走下了一個絕美的女人。
女人的額間有著妖嬈的墮仙的印記。她身著白衣,臂間挽著半透明的輕紗,頭上一支木製步搖。女人眼神幽怨地看著溫涼,向他緩緩走去。
溫涼走到了有些尷尬的薑留跟前,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收緊。
“溫涼。”女人緩啟朱唇,雙眸帶著淚花,“你,可真是如此絕情——”
“不是絕情,”而溫涼握緊了手掌間的酥肩,他能感覺到,他身邊的人兒,有些發抖,“我未曾對你動之以情。”
女人眼神一凜,怒目,“你果真是無血無淚無心的!”
而溫涼清冷的聲調卻如同對她潑了一盆冷水,“我的血,是為薑留而流;我的淚,也隻會為薑留而流;我固然無心,因我的心髒,早就是屬於她的。”
他一字一句,說得鏗鏘。像是在說給那妖嬈美麗的女人聽,也像是在說給身邊有些顫抖的人兒聽。
“你若是再前進一步,休怪我不客氣。”說著,溫涼另一隻手畫起了符咒。
“不!不可能!”那妖嬈的女人,瞳孔放大,有些半瘋半顛,“你是愛我的對麼……別玩了,別玩了溫涼!你是在開玩笑!不然,不然你怎會為那隻狐狸起名叫做薑留,你分明是想讓我留下!不然你為什麼會為那棵,那棵我移植過來的緬梔子樹延長壽命,注入你的靈力?!”
“你要不要臉!”說這句話的,竟是剛剛在偷偷發抖的薑留。
她此刻怒目而視,一雙杏眼狠狠瞪著薑月奴,“他怎麼為我取名,關你什麼事兒?他愛在哪棵樹上灌注靈力,又關你什麼事兒?!溫涼不就是欠了你一個恩情麼?!如今恩情已報,你這個死不害羞的女人有多遠就給老娘滾多遠!”語畢,就連薑留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她她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潑辣這麼無禮了!
可氣勢上卻不能矮一截,此時此刻的她,像極了一隻被惹毛了的,威風凜凜的小獅子。
“這……你……”薑月奴顯然是沒想到,那懦弱的小狐狸,有天竟然也能如此潑辣。
頓了頓,薑月奴繼續說道,“可我說他的恩情沒報,他就是沒報!”
“晦氣!”薑留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你倒是說說,他欠你什麼恩情?!”
“他,他,我……我為他擋下了第一道天雷!”
“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
“這……一萬三千多年前吧。”
“那他允許你為他擋了麼?!”薑留氣勢逼人,掙開溫涼的手,上前一步,“而且你也說是第一道了,你為他擋下第一道天雷,你是什麼居心?眾人皆知,第三道天雷才是重頭戲好麼!要擋你怎麼不擋第三道?!你貿然為他擋下第一道,你有經過他的允許麼你?!”